他的父親,大商人阿魯巴,從不吝惜對外人表達自己的和藹親切。
在過去生意沒做大前,商人招待客人時從來都是親自給對方煮茶的。到現在有身份了,大商人也不全靠僕人,和人長聊到熱切時順手給對方斟一杯茶水,讓一些上門的小客戶和手下們受寵若驚。
帕吉特別的家務不怎麼會,但耳濡目染下,給主客倒水還是很乖覺的。
他看了一圈,沒在二樓發現茶具,也不打擾老少兩人的聊天,自行下樓去找水。
木屋的結構不合適開太大的窗,一樓的光線很昏暗。
獵人的家中堆滿了各種帕吉特平時沒機會接觸的雜物。大多他都不認識。他小心翼翼找了一圈,沒找到長得符合他對茶具櫃想像的櫥櫃。
也沒找到他能使用的水源。
他透過窗,看到了屋外的平地上有一口封蓋的井,可他不會使。
帕吉特猶豫地捲起袖子,打算待會去試試。但他得先找著盛具。他不大敢亂翻這裡的東西。牆上掛著的帶首獸皮正用慘白的眼珠子瞪著他。獵具也莫名使他感到敬畏害怕。他剛才拉開了一個抽屜,裡面是密密麻麻一堆乾癟的藥用蟲干,和他大眼瞪小眼。
他輕手輕腳地將抽屜推了回去。
正躊躇的時候,屋門被自外推開了,一個著裝臃腫、身負重物的獵人少年走進門來。
雖說是少年,但那手臂線條中飽蘊的力量是藏不住的,風裡飄過來的若有若無的血腥味也是藏不住的。
帕吉特吸吸鼻子,往後一縮,下意識介紹自己的無害,「我、我是這裡的客人。」
少年獵人看了眼他,解開背上的重物,將其卸到地上。
那是一大卷沉重的熊皮,很新鮮,僅作了最簡單的粗加工。
熊皮剝得很乾淨,沒有留下半寸脂肪和肉,但帕吉特一想到它不久前還活著,就心裡發憷。
少年獵人向帕吉特走來,帕吉特默默退後一步。少年獵人卻是走到牆角,搬過來一把椅子擺在屋子中間,又轉身去幹活了。
帕吉特站了一會兒,才確定那把椅子是給自己的。他不好拒絕,試探地坐下。少年獵人忙前忙後,沒有再理會他。
少年獵人從右側腰間解下兩隻野兔,用麻繩系了掛到門上去。兩隻野兔都是剛死透的,血洞俱在頭上,讓帕吉特知曉少年左腰的箭囊也不是裝飾。
少年獵人拿了笤帚來,利索地將野兔身上抖落的草葉清理掉。野兔滴落的血跡先放到一邊。
少年獵人動作不停,一轉身又去了灶台邊。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包裹解開,乾淨的軟布中包著一對已經處理好的熊掌。
等身上這堆東西都拿下來後,少年獵人的身形輪廓才顯露出來,挺拔而矯健。
他不慌不忙地燒火開鍋,從旁邊的水缸中舀了水來煮。
帕吉特這才知道,那個用石頭壓住蓋子的陶缸,就是口水缸。
他不禁站起身來,又看見少年獵人將熊掌放到鍋里燜好,轉身回到水缸前。
獵人少年又舀了一勺水,將自己箭囊中的兩隻箭抽出來,就地沖洗。
兩枚箭頭上淡淡的血色很快被漂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