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意談完了。帕吉特有在獵人木屋的經驗,安心地喝著飲料,等待他那交遊廣闊的神明和這位店主敘舊。
兩人卻相對無話。店主的目光仍停留在合同末尾那個字跡隨意的簽名上。歐也妮的手指輕柔細心地將那份協議重新摺疊好,放回自己的包里。
「你打開那個私庫了嗎?」店主遲疑地問。
「嗯。」歐也妮笑了笑,「他們以為會有學生能解開那個法陣,還特意留了一封信。」
這個回答使店主的面色蒙上了複雜的驚喜和深沉的遺憾。
信件的前幾頁是留給別人的,可他們已經錯失了得到的機會。歐也妮沒打算交出去。
至於其他,她早有決定,此刻卻還是很猶豫,拖了半刻後才打開法術,從中取出吟遊詩人那具手風琴。
伊桑的樂器收藏大多已託付給了別人,只有這件一直要使用,留到了最後的戰鬥前。
歐也妮不舍地撫摸了下那陳舊的琴身,最後還是抱給了店主,「他們肯定更希望它能在他人的手中發揮作用。」
店主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壁櫃,那裡有一處空當,正適合陳列這件手風琴。
那還是酒吧過往的舊主人留下的裝修。出於某種尊敬和懷念,這個據點歷經了這麼多位駐守者,都沒有改動過。
「我會妥善地保管它。」店主鄭重地答道,「並讓它在需要的人手中發揮作用。」
歐也妮又環顧了一下酒吧。
隔音法術已經被撤掉了,樂師正坐在琴前投入地彈奏著另一支仲夏夜舞曲。流水般的樂聲在無人問津的小舞池裡迴蕩著,顯出了幾分不常見的寂寥。
「如果可以的話,就翻新下這裡的裝修吧,」歐也妮給出建議,「再多僱請兩個人手。酒吧太冷清的話,作為據點也不太合適。」
「而且,他們也一定會說,」她慢慢說道,「酒吧還是熱鬧點好。」
她遲早會帶他們回來的。
帕吉特在歸程的路上溫習著這幾天的經歷,突然從他的神明口中得知,神明這幾天和獵人們談論的那些生意框架,就是目前所有的方案內容。
除此之外,沒有細節,沒有計劃,沒有人手,沒有市場信息,沒有接洽對象。
只有一倉庫的貨和幾個地址,以及通往地址的通道法術,和浩蕩無垠的「空隙」。
而那個將要從零開始創建一整個銷售網絡的倒霉蛋,就是他自己。
「我可以用我的零花錢……」吃下那批貨嗎?
某種天生的直覺,讓帕吉特猛然住嘴,知道自己不能說完這句話。
他那似乎能讀心的神明笑得很是溫柔可親,「當然可以啊。不僅這次可以,下次,下下次,再往後,一直都可以的。」
學生時代豐富的被勒索經歷,讓帕吉特學會了,下一次等於無限次。而且,這次再不會有畢業這種強勢的結局來幫他從命運中解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