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頭的代駕師傅很專業地開著車,保持著沉默。
車窗外是繁華的維港夜景,鱗次櫛比的摩天高樓亮著璀璨的燈光,玻璃幕牆折射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天星小輪緩緩行駛著,海風帶著絲絲涼意透過車窗吹進來。
洛施嘗試著輕輕推了他一下,「你能不能,先起來一下……」
「不能。」周聿禮聲音很沉,像個人形掛件似的貼著她,又在她的脖頸處蹭了蹭,嗓音竟然還夾雜了點莫名的委屈,「我有點頭暈。」
洛施的手頓住,下意識地反問:「誰讓你喝這麼多酒的?」
關心的話就這麼脫口而出,來不及收回。
兩人都陷入了沉默。
「你是在關心我嗎?」周聿禮突然將臉靠得離她更近,木質雪松的香氣也裹挾著淡淡酒氣又覆了上來,啞聲問:「施施,我很想知道,這幾年,你有想過我嗎?」
是否有像他想念她一樣,想她到不能入眠,想到食不下咽。甚至有一段時間,他連自己做起來的事業都不想要了,想丟下一切去找她。
可他不能逃避,他必須背負著這個責任,對公司所有人負責。
洛施睫毛輕顫了一下,很快就聽到他又自顧自地回答:「我很想。」
洛施悄悄攥緊了手,有些艱難地開口:「……是嗎?但你從來沒有來找過我。」
周聿禮很輕地笑了一聲,若有若無的,「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車子開到公寓停車庫裡,洛施剛想拿手機結算代駕費就被周聿禮攔住。
他坐起身,眼神也逐漸清明,「我來。」
兩人又一路無言地坐電梯到了樓上,洛施心緒不寧地和他先道了別,從他手裡拿過了包,沒有再看他。
……
洗了澡躺上床,洛施想起周聿禮車上最後說的那句「你怎麼知道我沒有?」
她幾乎是立刻想起了一件事——
再次返回巴黎之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不想說話,阮書吟在巴黎陪了她一段時間後也回國了。
搬到新的街區和葉鶯住在一起之後,有了好姐妹的陪伴,她的狀態也好轉了許多。
又是一年聖誕,葉鶯恰好去德國了還沒回家,她一個人出門逛了超市打算買些食材等葉鶯回家一起煮火鍋。
她剛出超市,走著走著,視野里忽然有星星點點如鵝毛一般的白色飄落。
她伸出手去接,冰冷落在她的手心,她眨了眨眼,直到雪花簌簌落下,她才遲頓地意識到——
巴黎的初雪降臨了。
她看著手中潔白的雪花發呆,腦海里突然浮現起和他在阿拉斯加,拉著他一起倒在雪地里的場景。
都說巴黎的雪三年難得一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