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說話,就垂眸看她,似乎在等她的解釋。
「我只是想讓他能等等我,哥哥,求你別把這件事告訴他。」她忍著右腿的抽痛,抬眸看向他。
「理由。」
「我喜歡他。」她默了幾秒,扶著牆站直了身體。
河傾月落的夜晚,走廊鼓起穿堂風,鼓譟的是她蠢蠢欲動的心,她竟然生出意想不到的孤勇,「我真的不想和他分手。」
「這個理由足夠嗎?」
她說完,像是犯錯的小孩一般,等著他的發落。
他恐怕覺得自己這種小女孩心思,幼稚得可笑。
「只是沒想到給你造成了困擾,實在抱歉,哥哥。」她依舊坦蕩,「如果需要我做什麼來補償的話,我一定會去做的。」
「真的抱歉,那就立刻現在去看醫生。」
她不可置信地抬起頭,看他驀地溫和的眸色。
「該說什麼,不該說什麼,醫生知道。」陳濯的聲調依舊平靜,像是刻意安撫她的情緒,就這樣流淌在深夜,「就現在,快點。」
她愣愣地扶著牆邊,費勁想要站起來,差點一個踉蹌,狼狽至極,「謝謝……謝謝你,哥哥。」
「不謝。」他起身,撂下一句話,嗓音寡淡,卻伸出一隻手過來。
「我自己走就可以了.......」
「你這樣一瘸一拐地像個跛腳鴨一樣,明天也走不到下面。」他催促,「別浪費時間。」
她把手伸了過去,聽到他說,「溫月,你又欠我一次。」
-
「打一針破傷風。」值班醫生打了個哈欠,「傷口太深。」
說罷,鑽回了屋內,隨即響起了細碎的桌球聲。
派對的最後一晚,她設想過很多出現的情景,實在沒想過自己直接摔成了破傷風。
做了皮試之後,值班醫生幫她打了破傷風針,又用醫用酒精清洗了傷口,包紮好,溫月用棉簽捂著針眼走到門口,擦了擦眼淚,確定那裡不再回血了,才一瘸一拐地出來。
Mary坐在門口,聽到動靜,立刻就抬起了頭。
剛剛陳濯扶她下來,到了客艙部前台,她執意不用陳濯送她,怕耽誤他的時間,陳濯乾脆叫了Mary過來。
「溫小姐,好了?」
溫月點點頭。
「沒開藥?」
溫月摸著有點滲血的紗布,搖頭,「沒有。」
Mary站起身,伸出手,扶著她往樓上走。
開門,溫月終於坐在了床上。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Mary問。
她連忙道謝,不願意再麻煩她。
來電了,Mary幫她接了杯溫水放在床頭,溫月喝了感冒藥,給手機充上電。
起碼她是個天塌下來,也要先躺平再睡的性格,直接睡得昏天黑地。
醒來之後,已經是第二天。
桌上的座機一直在響,她愣了一下,坐了起來。
「你好?」
「溫小姐,我是客艙部的Mary,提醒您一下,兩個小時之後即將到港,需要我過來幫您收拾行李嗎?」
「謝謝你。」她起身過去拿手機,「不用了,如果我有不方便的地方,再聯繫你好嗎?」
電話那頭的Mary又囑咐了幾句,然後掛斷了電話。
她起身,慢吞吞地簡單洗漱了一下,龜速著換好了衣服,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快到中午了。
昨晚耗盡電量關機的手機終於開機,一開機,就跳出幾條未讀信息。
她回復了李抒和洛茜的,然後點開和陳熙的聊天框,昨晚十二點打了一個電話過來,那個時間她的手機就已經停電了。
之後是一張截圖。
下周的航班,從港城機場直飛洛杉磯。
【陳熙】:已經下船了。
【陳熙】:溫溫,我們先給各自一段時間,互相冷靜一下,好嗎?
溫月盯著屏幕看了一會兒,低頭,打下一行字,發送。
【溫月】:好。
她收拾好行李,床頭裡還鎖著陳濯送她的一套高珠。
她打開看了一眼,明亮璀璨,像她在甲板上和陳熙輕聲撒嬌的那一晚,高懸在夜空的月亮。
她套上鞋子之後,才發現自己落在手背上的一滴淚。
她低頭,手機響了一下。
看到陳濯發來的信息,說下船後的緩衝區有車,可以送她回去。
她不敢去。
萬一會碰到陳濯,豈不是要尷尬死。
出門之前,她特地照了一下鏡子,深吸一口氣,掩飾自己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