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瑤正看到這裡,「但我看解決方式講得很……」
「很抽象是不是?」祝晚寧說,「其實就是一句話,停止自我懲罰。」
明瑤愣了一下,「那如果再接觸這些讓人創傷的東西,是不是錯了。」
「這很難說,作者的意思是,主張與傷痛和解。」祝晚寧怔愣的那一秒,不知道似乎是不是想到了什麼,「而不是與施害者和解。」
她這麼解釋,反而讓明瑤有些矛盾。
也許她的想法是對的,但並不代表,她可以把所謂正確的理論,向一個也許依舊沉浸在創傷里的人傳播。
這不對,也不應該。
祝晚寧把燈關上,催她明天下午還要比賽的工夫,明瑤看了一眼和許鐫的聊天界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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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惹我姐不高興了。」令茜茜說。
酒店外的庭院,依舊下著雨,許鐫掐掉菸蒂,轉頭看向掏兜想摸什麼的令茜茜,沒說話,轉身往屋裡走。
令茜茜截住他:「被我說中了,心虛了吧,我說我姐怎麼連我的信息都不回了。」
明瑤不在的時候,他並沒有偽裝出來的耐心,許鐫掏出手機,看了眼和她的聊天界面,忽然滋生出一種茫然情緒。
她能毫無顧忌地說出這些,其實是為他著想,但他卻在抗拒,也許是少一個去處理的契機,也許是內心並不認可,更深層的,可能是一種懷疑。
規避很久的棘手課題,他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令茜茜自詡人精一個,見他沉默,越發確信自己的推測正確,心軟姐姐就算受欺負了也不敢回擊,身為她妹,義不容辭。
奈何已經領教過這位未來姐夫有多難搞,狠話也不敢直接放,盯著他「你」了半天,憋出一句,「你要是惹她,她媽絕對不會放過你,還有我,我也不是我好惹的。」
許鐫:「還挺護短。」
令茜茜嗯了一聲,意識到不對,「她是我姐,誰說是短了?她小時候救過我的命,我能不護她嗎?」
許鐫腳步一頓,「什麼?」
「我姐不是短。」
「下一句。」
「你讓我說我就說嗎?」令茜茜說,「我就不說了。」
「她給你輸過血。」
「放屁。」令茜茜沒察覺到這句試探,「她給我捐過骨髓。」
許鐫怔了一秒。
他忽然想起明瑤說的,令茜茜的骨髓配型是父母沒配上,找的身邊親戚配的,說的時候,她下意識地隱去了自己,好像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他不太相信對上一代的怨懟是可以輕易無視,但彼時捐獻骨髓的明瑤,應該只有十幾歲。
令茜茜看他忽然僵住的眼神,以為他不信,強調她姐對她有多好,當時捐骨髓時低燒了很久,她都說沒事,還是後來醫生告訴她的。
「我信。」許鐫說。
沉積已久的困惑驟然解開,他發現很多答案出奇的簡單,決定也不是那麼難做。
他應該見他一面,看盡他所有狼狽、醜惡、不堪。
這也是他薄待許雨後,應該得到的代價。
給明瑤發了條信息之後,那邊並沒有回。
看到他臉上的失望,令茜茜得意了,「我姐不理你了吧。」
許鐫看她一眼,當即轉身下樓。
「你現在求我,我就告訴你怎麼辦。」
許鐫轉頭,沒等他開口,令茜茜就出主意了,「你去負荊請罪吧,我姐心軟。」
許鐫點頭,「還有呢?」
「我屋有棍子。」令茜茜說,「你到時候背著蹲她屋旁邊,她不開門你就別走。」
「那就不用了。」許鐫說,「謝謝了,妹妹。」
他是應該和她道歉,不只是為這件事,更是為之前他的種種自負、不堪、冷漠道歉。
手機忽然響了一下,他打開看到明瑤的回覆。
明瑤:【你謝我什麼?】
他站在窗邊往外看,天色如墨,這場雨終於停了下來,他很認真地打了一行字發過去。
X:【我想通了。】
明瑤:【真的?】
X:【比賽結束,我就回去處理。】
她發了個小貓鼓掌的表情包過來。
明瑤:【那應該謝謝你自己,不用謝我。】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