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輕笑一聲,「他最近也很忙,下周要期末考,他還要先飛虞城參加比賽再回來……」
「哦信競比賽是吧?那個ACM還是……ICPC的?」
「我之前查過,ICPC是比賽名,ACM是以前的贊助商主辦方名……哎管他的,遲歸他哪天飛呀?」
「今天。」
「哦~那你們昨天肯定見面了對吧?」
林宇晗小幅度壞笑拋媚眼。
何意經過這幾個月的心理鍛鍊,再也不是一被調侃就會臉紅的那個戀愛菜鳥,此刻鎮定如常,「嗯,昨天晚上我們一塊吃飯的。」
不過,實際上他們昨天下午就已經見面了。
京市的雪停了,只是化得很慢。
天際的厚厚雲層隱隱有要散開的趨勢,四下已得見明亮金光,見面時他穿著身黑色的羽絨服,在白得耀眼的雪地中倒是十分顯眼,只是,當他清晰地出現在視野里時,何意才忽地一呆。
遲歸那張冷白面龐被圍在一條墨藍色的格紋圍巾里,天然陰影襯得輪廓更為分明,他垂著眼睫望著她,寒天雪地中笑意卻溫熱。
何意的目光緊緊膠著在這條忽然出現的熟悉又陌生的圍巾上不放,有些不太敢相信地喃喃開口。
「這……這不會是那條圍巾把?」
遲歸的手又牽了過來,並習慣性地帶著一塊塞進他的羽絨服溫暖口袋中。
「嗯,下雪那天我打電話回溪城,讓家裡人從衣帽間裡找了出來,洗乾淨烘乾快遞到了京市。」
既然有唐旭的提醒,遲歸便算得順理成章地從記憶中翻出了過去的畫面,那時他帶著圍巾回家後應該只是隨手放到房間一角,家中的保姆阿姨在收拾換季衣物時應該也分門別類放進了衣帽間冬季衣物的柜子中,果不其然,按照他的描述很快便找到了。
「怎麼樣?我戴這條圍巾還算符合你的想像吧?」
見何意在原地有些呆呆地不肯說話的樣子,遲歸空著的手輕輕捏了捏她有些冰涼的臉頰,勾著唇角笑。
何意這才回過神來。
「嗯,很好看。」她低低稱讚,但還是忍不住追問,「怎麼圍巾還在你這裡?我還以為就落在雪地里了呢……」
「當然不會。」
遲歸想起了堆完雪人第二天去看的時候。
「怎麼還多了條圍巾啊?」
「不會又是哪個喜歡遲歸的妹子系的吧?……」
他走在一旁任憑唐旭和蔣少雲在那邊揣測,也沒有接話,只是在雪人快化的那天,他又路過操場,見這條原本幾乎像是嶄新的圍巾已經被雪水浸得濕漉漉的了。
遲歸卻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將圍巾取了下來,擰乾了水,就這樣帶回了教室。
唐旭撲上來搶了過去,「反正你也不收女生的禮物,與其讓你丟垃圾桶了浪費物資,不如給我帶回家再利用!……」
那條圍巾先是在教室後的架子上掛了幾天,終於晾乾,後來又在唐旭的書桌抽屜里呆了一陣子,最後還是被圍到了遲歸的脖頸上,帶回了他的家。
「你的那條呢?不會丟了吧?」
見何意仍舊有些走神的樣子,他握緊著她的手也捏了一下提醒。
「當然沒有。」
不過,她也沒有帶來京市。
準確來說,高中畢業後,她就對再遙遙凝望遲歸這樣的小確幸不再抱有希望,她將與高中有關的一些不捨得扔但也應該再也不會開封的物件統統都打包放進了床底下的收納箱中,包括那本被偷看過的日記,還有與「送」出去的圍巾的情侶同款。
那時的她,是絕不會想到,短短几個月後,她高中的那些遺憾留下的罅隙,竟會被盡數彌合,快要消失了無痕跡。
她揚起笑望他,「放假回家後我就也可以圍上了。」
「嗯,一定很好看。」遲歸也笑著點頭。
他們就這樣牽著手在化雪的路上一直朝前走。
「你明天幾點的飛機呀?」
「上午十點。」
「到虞城應該兩個小時多吧?」
「兩小時二十二分鐘。」
分別時候,何意才有點猶豫地掏出來了一個紅色的幸運符。
「這個是上次在古鎮的廟裡求的,祝你這次比賽,旗開得勝。」
遲歸伸手接過,不由仍舊低低悶笑了,「謝謝你送的幸運符,我一定會隨身帶上的。」
他又補上了一句,「雖然,似乎有點大材小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