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我就是吃口精神糧食,今天我奉爺爺老人家的命令,一定要親眼看見堂哥進手術室。」
柯醇他爹揮揮手,將他打發走。
科室的另一邊,小姑娘巴掌大的臉被呼吸罩和各種儀器吊著命,本來是沒有希望了,卻因為突然得到一份捐贈者名單,又剛好血型對得上,醫院那邊馬上聯繫家屬。
結果因為捐贈者忽然鬧情緒,一家人都趕過來勸,醫生認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加上柯家是有名的資本主義地主家,便開了VIP室供他們商量。
小姑娘的母親蘭姨卻等不到,本來她女兒已經被下了病危通知書,灰暗的日子持續來臨,但老天可憐,散去烏雲留了一絲光芒,她多麼希望那個人能做做好人,救救她女兒。
「小雨今天的情況很穩定,你看,那條線連接著她心臟,在屏幕上平緩的跳動,蘭姨,不要傷心,你的情緒會感染到病人的。」
那人說話聲音如冰泉緩緩留下,洗滌光滑岩石的表層,順著河流的方向,湧入冰冷的深淵中,冷冷的又很溫柔。
蘭姨低著頭,宣譽伸出手,斂去她眼角的淚水。
「宣醫生……」
宣譽緩緩的直起腰,白大褂一絲不苟的將所有紐扣扣上,領口平整乾淨,在冷白的重症室內,面容白皙的他愈發高嶺之花,不可褻瀆。
「謝謝你。」
宣譽盯著機器的數據,落筆記下,待會兒交由負責準備手術的林醫生:「不客氣。」
神聖職業有很多,醫生屬於其中一種,他們擅長於時間賽跑,勇於跟死神搶人,對於他們來說,一分一秒都是無價的。
當小雨的各項數據越來越差時,連脾氣溫和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宣譽也受不了柯家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柯蒙貫徹養生學問,一邊抽菸一邊呼吸新鮮空氣,等完事走進醫院時,繳費處一堆護士嘰嘰喳喳聊八卦。
聊什麼呢,無非就是柯醇的那點破事。
仁愛醫院這棟樓誰也不想來,畢竟一進來就是ICU,要麼生要麼死,柯蒙今日有幸把這棟樓都給摸熟了。
他個高,看起來接近一米九,當過兵,參加過射擊比賽,也打過傭兵戰,整個人往那一杵,默不作聲都能嚇死人。
剛想離開時,柯蒙前面那堆護士忽然安靜有默契往兩邊站著,他正疑惑,有個人步伐優雅的從前方迎面而來,隨之而來的還有飄風。
「柯家那個這次肯定要進手術室了。」
「連宣醫生都出來了,估計這事鬧大了,他為什麼要出來?」
「聽說是那個病患快不行了,不手術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怪不得宣醫生這麼著急。」
柯蒙還沒意識到什麼問題,宣譽已經從他身側,目不斜視的擦肩而過。
等他反應過來時,似有一種雪松混著清澈的中性香,在他鼻翼處繚繞不去。
柯蒙忽然舔了舔唇,想嘗一口,嘴裡空蕩蕩的,什麼味道也沒有,錯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