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识点完了廊下的琉璃盏,望眼欲穿地瞅了一眼庄慎的房间,陶颂还没出来。
他在外面兀自忐忑不已,连个饭也没吃好,然庄慎的房间里,却还未提起他所担心之事。
庄慎先是事无巨细地问了下山以来发生的所有事,陶颂挑挑拣拣,将能说出来的应对完,庄慎又皱着眉探探他的脉息,一疗伤便疗到了现在。
夜色从窗外漫入,庄慎点亮房内的烛火,道:“宋持教出来个好徒弟,医术倒还真不错。”
他将案上的烛台挪得远了些,火光一跳一跳的,沉声道:“那位六长老给你服的两粒九转丹,也帮了大忙。”
陶颂自榻上穿衣起来,听至这一句,蓦然意识到,师父真正想说的话才刚开始。
他定了定心,规规矩矩地在庄慎身侧立好。
庄慎便开口:“上次你从燕华走,我还骂了你,委屈了吗?”
陶颂不明白什么意思,只道:“徒儿不敢。”
庄慎顿了下:“后来我想想,门下能用得上怀霜之人,也就你了。但你已有山月,怀霜剑再是如何的稀世珍奇,在扶风也不过是供着的废铁罢了。本就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要。便是还给云台又能如何?”
肖奉听见此话,倒抬了抬头,只是瞧见庄慎的神色,又咽下了一肚子话。
陶颂依旧不明白,也不敢随意接话。
庄慎深深地看了陶颂一眼,才又道:“你自小就仰慕喻识,我知道,也愿意体谅你的心思。我本来打算将方才的话说与你,让你放心,但我听说了一些事,眼下想先听听你的解释。”
解释这个词都用上了,陶颂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庄慎见他不说话,蹙起眉头:“我听闻,近来你和流景阁的这位六长老,走得很近。”
房间中霎时静得落针可闻,烛火一晃,映得庄慎眼眸幽深。
陶颂不说话,庄慎就晾着他。
四下一时静得吓人,倒是肖奉先撑不住了,看看庄慎的眉头越皱越深,不由温声催促:“陶颂,你昨晚为了他伤人的事,有人瞧见了。掌门师兄也没有旁的意思,只是你一直想着喻识,怎么突然就和这个人走得近了?”
果然是对喻识的这个假身份起了疑心,陶颂不由轻轻攥了攥衣袖。
肖奉只怕他抵触,又劝道:“你也大了,掌门师兄没有想插手你的私事,但我们毕竟是做师父师叔的,有些......”
他话还没说完,突然瞧见陶颂扑通一声跪下了。
肖奉一愣,便见庄慎眉头深深皱起:“说吧。”
陶颂似乎害怕得厉害,哆哆嗦嗦地开口:“师...师父恕罪,徒儿是太害怕了,才瞒着您的...徒儿当真不是有意的,那天晚上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我在花月楼诛邪,也不知碰到了什么,出来拉着他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就同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