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正常人自主控制形態變換的時候,頭腦也是完全清醒的。
【你知不知道,傷口是不能隨便舔的啊?】
貓貓嘆氣,踮起爪尖就要從林清隅的身上往下跳。
【還是我幫你處理一下吧!】
小黑貓剛剛起跳就被人給捉回去了,速度快到孟夏都沒看清原本懶懶散散垂在地板上的蛇尾是怎麼彈起來的,像一道閃電。
孟夏的心臟咚咚哦跳,雖然知道林清隅不會傷害到自己,但還是難以控制地有一種心有餘悸感覺。
真的有一種被捕獵的錯覺……
蛇尾卷在小黑貓的腰腹處,林清隅也感受到了他毛茸茸的胸腔里在撲通撲通地擂小鼓。
於是,他沒急著鬆開,尾巴尖往前伸了伸,輕輕拍在小黑貓的腦門上,安撫意味濃重。
「你要去做什麼?」
和尾巴尖輕柔的節奏不同,林清隅薄唇中吐出來的話語卻有幾分涼嗖嗖的。
顯然是對小黑貓企圖「不告而別」的行為不怎麼滿意。
最細的尾尖被挪去做了別的用途,卷著小黑貓的蛇尾也往上滾動了一截變成了更粗的中段。
眼鏡王蛇到底是大型猛獸,在這種情形下,力道不免有些失了輕重,不疼,但小黑貓被擠得嘰嘰叫。
【你唔唔唔…】
純享了一小會兒小黑貓軟綿的哼唧,林清隅才不得不掏出手機來充當翻譯器,翻譯頁面跳出好長一段亂碼之後,孟夏終於艱難解釋明白了自己的意圖。
種族不同,語言不通就是這一點不好。
這次雖然聽懂了,但林清隅還是半點放開小黑貓的意思也沒有,只是伸手將暖呼呼的一團貓揣進了懷裡。
今日他打定主意要做那壓榨員工的林扒皮老闆,要充分利用治療的每一分鐘。
「著急什麼。」
「這是我的地盤,你能找得到需要的東西嗎?」
孟夏想了想,覺得林清隅說的特別對,於是允許了——實際上也沒辦法不允許——讓他做自己的代步工具。
父母都是從事醫療行業,林清隅公寓裡的醫藥箱內物品還是挺齊全的,消毒藥水,棉球,創可貼都有。
看到林清隅面不改色地把蘸滿了藥水的棉球往傷口上按的時候,孟夏閉上了眼睛。
沒有了眼睛,小黑貓變成很純淨的一團,看得林清隅忽然有些想嘗學校門口那家麵包店櫥窗里擺的那種、剛出爐的巧克力方吐司。
一定要剛出爐的,才會又熱又宣軟。
聽到夾著棉球的鑷子被放到桌子上的聲音,孟夏才睜開了眼睛,認真充當監工。
察覺到林清隅有消毒完就這麼算了的苗頭,他很有氣勢地「喵」了一聲把前爪搭在醫藥箱上,不許他蓋上蓋子。
小黑貓把爪子探進去,想要撈一盒創可貼或者一卷紗布上來,創可貼的包裝盒滑溜溜的,擦過護手霜的貓爪墊也滑嫩嫩的,盒子幾次三番都從孟夏的貓爪下逃脫了。
林清隅不知道是不想貼,還是看熱鬧,垂著薄薄的眼皮站在那裡旁觀。
孟夏深吸一口氣,整隻貓都趴了進去,想要使用訂書機大法把叼盒子給叼出來——鑑於僱主的潔癖,他儘可能地避免下嘴,而是先使用自己之前被精心護理過的、乾淨馨香的貓爪。
好巧不巧,林清隅大約是遲來地良心發現,終於大發慈悲地決定幫助孟夏一把,伸出沒受傷的那隻手來,想要替他把創可貼盒子拎出來。
人的動作慢悠悠的,貓貓的速度卻是正常人的七倍,儘管孟夏更晚發動,還是精準地咬住林清隅探出來的修長食指。
如同叼一根磨牙棍那樣,上下四顆小尖牙一卡,橫著把他的指節叼在了嘴巴里。
兩個人都僵住了。
林清隅側了側首。
孟夏小嘴一張,迅速把他的手指吐了出來。
林清隅的手指皮膚上濕漉漉的,不可避免地沾上了一點小黑貓的口水,他先是轉動手指左右觀察了一會兒,然後慢慢眯起了長眸。
這段時間,他的內心雖然接納了孟夏,但不等於接納了小貓口水,這二者之間隔了一條馬里亞納海溝。
在拿出創可貼之前,林清隅先抽出一包濕巾,仔細擦了擦自己被含過的手指:」你還真是闖禍第一名。」
小黑貓看起來軟軟蓬蓬,長得怪有欺騙性的。
孟夏先是吃驚地睜圓了眼睛,然後有些不服氣地抿了下嘴巴。
要他看,犯病的林清隅症狀不只有形態紊亂,還有喜怒無常才對。
這會兒又不是捏著自己的肉墊不放手的時候了。
他抬起貓眼來控訴地盯林清隅。
四目相對,青年深橄欖綠的虹膜內分布著繁複妖詭的花紋,中央被簇擁的一雙豎瞳尖細如錐,散發著危險氣息,非常吻合在盤踞在斑斕密林中的毒蛇給人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