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隅抬起大蛇腦袋,不愉地將孟夏給鎮壓了回去。
——一顆黑芝麻丸被巨大的飯鏟噗嘰拍扁了。
孟夏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跟眼鏡王蛇的肢體接觸, 但任誰看到這麼大一個蛇腦袋懟過來, 都會心慌氣短吧。
在眼鏡王蛇的飯剷頭真正壓下來之前,他乖巧地變成一灘流體迅速趴了回去。
擔心會被林清隅壓壞,他選擇率先服軟。
蛇頭懸停在距離小黑貓一厘米的上空, 晃動了一下之後緩緩降落。
毛茸茸夾心的觸感很好,儘管隔著一層堅硬的蛇鱗,林清隅煩郁的心情還是被撫慰到了,血液平緩地在全身流淌,亂糟糟的血管網被小貓爪子理順。
小黑貓被擠得喵喵叫。
而且聲音越叫越大。
林清隅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下面一鼓一鼓的,像是趴了一隻咕呱的青蛙。
他只好又將自己的手機卷了過來。
自己明明沒用多少力氣,也不知道孟夏又在要求什麼。
孟夏改為對著翻譯器喵喵叫:【我要跟我舍友說一聲,我今晚有事不回去了……】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在心裡嘆了一大口氣,自己到公寓的時候,就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看林清隅現在的情況,留宿已經成了必然。
小黑貓這次吐出來的字眼,讓林清隅聽起來頗為愉悅。
他也寬容了一些,允許了小黑貓的要求——主要是他的手機里確實沒有孟夏舍友的聯繫方式。
就像是玩手心手背遊戲那樣,大蛇腦袋抬起來又從小黑貓的身下鏟過,將他頂在了腦殼上送到床沿:【去吧】
猝不及防,孟夏被鏟了個四腳朝天,差點從大蛇傳送帶掉下去。
偷襲真是一種惡習!
不知道為什麼,孟夏覺得今天晚上的林清隅有種超乎尋常的…惡劣和執拗。
是停藥後遺症嗎……
蛇腦袋停在床邊,他小幅度來回踩著貓爪,斟酌跳下去的姿勢。
其實這個高度對他來說毫無難度,學校宿舍的上床下桌他都照跳不誤,貓貓蓬鬆的尾巴就是偉大的保持平衡武器。
——無奈蛇鱗太光滑,起跳的時候容易後爪打滑。
就好比老練的跳水冠軍踩到一灘水也會摔到炸魚。
林清隅當然感覺得到四個柔軟的肉墊在自己的腦袋頂上踩來踩去,貓也有會有恐高的毛病嗎?
他緩慢地甩了甩尾巴,看來還是得自己送貓送到西。
於是大蛇又動了,馱著小貓俯低腦袋往下遊動,直到蛇吻在距離地面一厘米的地方停下——林清隅潔癖嚴重,是不可能親地板的。
小黑貓輕巧跳了下去。
在大蛇的身上踩久了,即便是落到地板上,都有種腳下搖搖晃晃似乎在地震的感覺。
孟夏邁著凌波微步一路走到了玄關處,低頭扒拉了扒拉自己的衣服,從口袋裡翻出手機,一步一步拖回主臥。
儘管他都沒站在玄關那裡直接發消息,只是去找了個手機而已,林清隅還是等得耐心幾乎告罄,小黑貓剛一露頭就又被拖上床卷了個嚴嚴實實。
【怎麼去了那麼久】
小黑貓老老實實回答:【因為手機在衣服的口袋裡,我又忘記放在哪個裡面了,挨個翻了一遍才找到。】
大蛇勉強接受了這個說辭,伸過大腦袋來搭在小黑貓上方,看他跟舍友發消息。
眼鏡王蛇蛇和小黑貓的體重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孟夏只感覺到自己的頭頂一沉,脖子都被壓短了幾厘米。
他扁扁地低頭用鼻紋解開手機。
林清隅順著小黑貓低頭的動作一起將腦袋低了下去,原來還能這樣設置解鎖方式,還挺可愛的。
與秦醫生的通話結束之後,孟夏的手機頁面依然停留在和周彬的聊天頁面上。
林清隅湊得近,就算是蛇的視力再不好,也看得足夠清楚了。
@周彬學長:【吃晚飯了嗎?要不要一起。】
【我在你們醫學院的教學樓下了。】
孟夏只回了一句「還沒有」就戛然而止。
林清隅一直強迫自己忽略的事情就這麼赤裸裸地擺在了面前。
他不難想像,剛回復完這條消息之後,孟夏是不是就在樓下看到了等待已久的「男朋友」,然後,他會迫不及待地小跑到那個人身邊嗎?
小黑貓只感覺到眼前一黑,面前的手機就不見了。
他茫然抬頭,看到大蛇張嘴叼著手機,露出來的四顆毒牙寒光閃閃,手機軟殼的邊緣被他訂上了四個尖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