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對自己的試探嗎?
孟夏的一雙貓眼直勾勾的看似眨也不眨, 但心慌氣短的視線早就不知道飄忽到哪裡去了。
他雖然沒有正式步入社會, 但最基本的法則還是聽聞過的。
職場戀愛,還是跟上司戀愛, 那簡直是大忌。
肯定是對自己的試探吧……
面對現在的這種情況, 自己應該毫不猶豫地點頭才是,但不知道為什麼, 孟夏卻像是被糖果粘住了牙齒一般, 遲遲張不開嘴巴。
林清隅的蛇吻只碰了一下他的鼻尖就抬起來了,但依舊停在只隔著幾毫米的咫尺上空。
孟夏只要稍微動彈一下, 就能再次碰上去。
他的鼻端前里胸腔里全都是林清隅身上清涼的氣息, 但全身的血液卻流淌得火熱, 整個人宛如置身冰火兩重天之間, 數月以來相處的點點滴滴一下一下衝撞著理智,有溫馨體貼, 也有臉紅心跳。
……
猛地眨了眨愈發水潤的眼睛, 孟夏騰一下子從床上站了起來。
貓咪溫熱的面頰從大蛇的面前擦過,林清隅的蛇吻猝不及防地埋進了柔軟乾燥的長毛里,讓他一瞬間心跳如鼓, 沸反盈天。
本體形態無法開口講話,他頭一次沒有沉迷吸貓,拔出蛇吻來急切地追尋孟夏的視線,想要從他的表情中讀出答案來。
刷拉拉好大一片蛇鱗從嬌嫩的貓鼻頭上刮過,痛感和涼意將孟夏一齊拉回現實。
面前,是林清隅的本體眼鏡王蛇,而自己,是被僱傭來幫助他治療形態紊亂症的。
幾分鐘之前,自己還剛剛過發誓。
孟夏想要錢。
他扭過腦袋去,大聲咪嗚,像是企圖用加大的音量掩蓋過自己那一瞬間的動搖。
【那當然,包括你了。】
林清隅在接下來的幾分鐘內,都宛如文盲,看了好幾遍才看懂孟夏說了什麼。
自己雖然沒有明著問出口,但孟夏的回答,和拒絕也差不多了。
拒絕完之後,孟夏顧不上林清隅是什麼反應,叼起自己的手機來跑到了遠遠的床角窩成一團,黑糊糊什麼也看不清楚,只能從白牆上投射出來的貓影上,看見他的兩隻耳尖簌簌抖動著。
孟夏現在自顧不暇。
身後每傳來一絲大蛇遊動的聲音,他的耳尖就會抖一下,慌張地探聽對方是靠近了自己,還是遠離了自己。
連正式的表白都算不上,就被人給堵回去了,林清隅的內心既震驚又失落,陰沉著雙眸默默磨牙,在腦海中一遍遍滾動孟夏的拒絕。
不過,他也不算是毫無所得,至少證明了兩個問題。
一來,孟夏如今還是單身,二來,林清隅不相信,孟夏當真對自己一點與眾不同的感覺都沒有。
只不過是現在尚未完全開竅罷了。
自己先前並未明白自己的心跡,也沒有正兒八經追求過孟夏,所以兩個人沒能發展出什麼也算正常;如今,自己已經意識到自己動心了,以後添把柴加把火,定然能把孟夏對自己的五分好感燒成十分。
想明白之後,林清隅沉翳的眸色明朗了許多,但心中的渴望與不甘依舊沒有完全平復。
獵物已經送到嘴邊,且舔了一口了,然後忽然跑掉了,這讓本來已經嘗到肉味兒的凶獸如何忍得住饕餮欲望。再加上尚且處於紊亂症狀之下,大蛇難免心浮氣躁。
沒怎麼猶豫,他掉了個頭就朝牆角遊動而去。
小黑貓面朝白牆,似面壁思過,又似掩耳盜鈴。
大蛇步步緊逼,原本鋪得平整的床單被他摩擦出一條條褶皺,清晰地昭示二人之間的距離是如何一厘米一厘米地縮短的。
無論是對待學習還是工作的問題,林清隅都喜歡快刀斬亂麻,追求效率,不耐墨跡。
冷清寡慾了二十多年,這回陷落到感情裡頭,更是恨不得把香香軟軟的小黑貓一口叼回自己的蛇窩裡,讓他渾身都沾滿自己的氣味。
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落在孟夏的耳朵里,卻像是划過紅磷的火柴頭刺啦聲,一下一下地正在打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將他燒融化了。
在林清隅徹底逼近之前,小黑貓忍無可忍,終於轉過了身來,免得毫不客氣的大黑蛇真的連一點兒餘地都不留給自己。
【你不要湊那麼近了。】
孟夏趕人,瞪像林清隅的雙眼水汪汪的。
惱羞成怒。
盯著那雙欲語還休的圓眼睛,林清隅的腦海中,一下子就蹦出來了這個詞。也只能裝得下這個詞。
生氣是真的,但孟夏還在害羞。
有了這個發現之後,林清隅的心中安定了許多,他至少也有那麼一點喜歡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