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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柔弱的小生命,不知道為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在這既定的命裡頭,掙扎著說想活。

那天三歲的段保活沒掉一滴淚,但三十歲的段立軒大腿濕一片。不知道是哭段保活的乖巧,還是哭這人世的殘酷。

此刻外面又下起了小雨,沙沙地撲在窗戶上。

段立軒摸摸保活的腦門兒,溫的。她太虛弱了,連高燒都發不起了。

「保活啊,你他媽上輩子屠城了?造這麼大孽。」

「你鐵定是屠城了,然後就放了我一個活口。你信這因果不?」

「陳樂樂這人兒最他媽記仇,你上輩子指定是欺負他了。」

「罪不能白遭。啊,等報告出來了,咱就知道啥病了。知道了,你就有救了。」

保活依舊安靜地昏睡。成人用的氧氣面罩,在她臉上大得像個盆。無論胸脯鼓動得多高,都只能堪堪騰起一點稀薄的白霧。

這么小的孩子,像是粘板上的小雞。沒有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只能依賴身邊的大人。

遇到善良的,她就好過一點。遇到邪惡的,她就掉了小命。

段立軒想著,哪個父母能割自己孩子的肉呢?就那麼干瞅著割。不捨得的呀!

也就他倆吧。孩子不是親生的,想治好的心,就總重於疼愛的心。解決問題似的,覺著只要救活了,那遭點罪就遭點罪。可已經遭了這麼多罪,要最後還是死了。那他倆做的這些,跟上刑有雞毛區別?

段立軒又想起嫂子家那條薩摩耶。後期老出了腎炎,在醫院怕得打哆嗦。就那樣也不躲,咋擺弄咋是。

狗懂啥呢。段保活又懂啥呢。單就知道主人不能害自己,靠著這份信任硬挺。

「哎!」段立軒重重嘆了口氣。掏出珍藏的半包黃鶴樓,趿拉著去了外間。

雨潲進來,打濕了他的肚皮。點燃一顆煙,眯眼看路上的車。不知道是胃還是心,輕微地抽搐著。

這世界有那麼多的人,都有自己要去的地兒。

可段保活沒有。

考試不及格找家長。新換的同桌討人厭。食堂的飯菜難下咽…那麼多可愛的小煩惱,段保活一個也不襯。

只因煩惱是生日蛋糕上滴落的蠟油。是禮物包紙上一塊小小的污漬。是醬香排骨里不小心嚼到的花椒。是暑假結束後腳背曬出的涼鞋印子。

是基於幸運的瑣事,是源自老天的恩賜。

作者有話說:

現代麻醉主要完成三件事:止痛,松肌,鎮靜。但三四十年前,嬰兒手術是沒有止痛的。一部分認為嬰兒大腦發育不成熟,沒有痛覺。一部分是不清楚所需計量,以及嬰兒對疼痛的耐受能力。

直到今天,還有人認為麻藥會傷害小孩智商,這是愚昧且不人道的。

不僅是孩子,整個醫療史對女性的忽略也令人髮指。

女性在討論健康問題時,更容易被認為情緒化,誇張。而推動醫療男女平等的,是更多投身於醫療的女性。雖然這是篇耽美,但後面會出現更多的女性醫生。有原型的,我會在作話里放簡介。

補充參考資料:中國現代神經疾病雜誌

第49章 葛蔓糾纏-49

「呦,幹什麼呢?」

溫吞的質問在背後響起,段立軒狠呸了菸頭。呼呼地拿空氣漱著口,僵著肩膀訕笑:「妹幹啥。呼!吹風兒呢。呼!吹風兒。」

身後沒動靜了,好像剛才那句是幻聽。但他瞥見窗里的白影子,正一點一點變大,最後停在他後頭。鼻端是水果糖的清甜味,耳邊是咻咻的嗅聞聲。

「嗯。」陳熙南轉了下嘴裡的糖塊,「抽菸呢啊?」

段立軒不敢說話,搖著頭否認:「énèng。」

「撒謊。都順耳朵冒煙了。」

「放屁!你咋不說我順皮燕子冒!」這一說話,憋在氣管里的煙冒了出來。細細的一小縷,但好久都沒散。

陳熙南皮笑肉不笑地伸出手:「拿來吧。別等我搜了啊。」

段立軒不情願地掏兜上繳,嘴裡罵罵咧咧:「他媽管天管地,還管人拉屎放屁。隔壁的老登八十了,那不還擱樓底下叭叭抽。沒聽說誰抽菸抽死的。」

「哦,沒聽過抽菸抽死的。那聽沒聽過癌症,腦卒中,冠心病死的啊?」陳熙南抓過煙盒和打火機,仍不肯罷休。就這麼跟他前胸貼後背,若有若無地撞著,「煙霧裡的化合物,會加速基因損傷,阻止基因修復。你知道癌症是怎麼來的?就是因為…」

「行行行行!我不想知道癌咋來的,我想知道你咋來的!」段立軒用肘往後推他,「不讓大亮送你回家了?來干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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