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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山珍燉海味!現在的鱘龍魚,挺貴的吧?」

「沒花錢。」段立軒掏著水果袋子,撈了幾個枇杷給護士,「老姐小妹兒,都辛苦了啊。吃點水果。」分罷一屁股坐到老頭對面,平復著跑上來的呼吸,「蜀九香進貨的水產店不幹了,老闆送了幾條。」

「咋不幹了?」

「攤子鋪太大,連鎖店兒給親戚管砸了。」段立軒冷哼一聲,「做生意,那是有多大幾把,兜多大褲衩。褲衩做太大,保不准就鑽進來別人的幾把。」

兩個女護士一聽這話,都面露囧色,像是被枇杷酸了。想陳正祺舞文弄墨一輩子,又是編輯又是撰稿。老伴兒教語文,兒子高材生。冷不丁冒出這麼個糙蛋子,他著實有點不習慣。

「老兒子,咱文雅點兒。這叫做生意,有幾根兒指頭,摁幾隻跳蚤。」

段立軒不以為然地笑笑:「行了,跳蚤也沒比幾把文雅多少。趕緊吃吧。裡邊兩份兒,給我媽留一份兒。」

倆護士看陳正祺有兒子管,便也結伴出去吃飯。門剛一關,陳正祺就神秘地對段立軒招手:「兒子,來,我有話跟你交代。」

段立軒心裡咯噔一聲,還以為老頭要交代後事。凝著臉湊上去,結果就聽陳正祺小聲道:「你明兒給我帶包稻香村的沙琪瑪。偷摸的,別讓你媽瞧見。」

作者有話說:

歇了虎子:壁虎。爬得輕快,人不易抓住。形容人滑頭滑腦。

艾窩窩打金錢眼:舊時廟會在橋下掛銅錢,讓人拿硬幣扔。扔中了大吉大利。拿粘軟的窩窩扔,命中率比硬幣高。比喻人表面不聲不響,實則心有打算。

芥末墩兒:一道老北京的家常小菜,拿芥末醃的白菜。聞起來沖鼻子(京片子叫味兒竄),入口清脆解膩。是很多老北京人的童年回憶。

第86章 風雨同舟-86

「…咋了,不讓吃啊?」

「不讓!喝口罐頭湯兒都挨呲瞪!」

「那不對身體不好麼。生病得忌口。」

「哎呦,我這都要歇菜了!再不緊著吃兩口好的,我多虧吶?」

段立軒怔了一怔。不想自己小心護著的窗戶紙,被老頭給一指禪了。他胡亂揮著手,逃似的坐回去:「行行行,還沒出結果兒,就說這不著調的。」

「噯,生老病死甭忌諱,得實事求是。你別看我歲數大,還是會拿手機上個網。這就是胰腺癌,沒跑兒了。等2018,狗年春晚,咱爺倆是沒緣一起看嘍。」

段立軒不說話,別過臉看窗外。兩根手指來回搓著嘴唇,像是銜著一根煙。驀地淌出兩行眼淚,又連忙拿指頭揩了。揩地飛快,揚散在陽光里,雪花兒似的。

「就真是癌能咋的?咱他媽跟它拼了。」

陳正祺一聽這話,哈哈地笑起來。眼睛卡在笑紋里,臉上像是掛倆黑漆漆的小逗號。

「兒誒,你要跟誰拼啊?哪兒有敵人吶!癌是什麼呢,它就是生物界的一種過程,不是要證明咱家實力。車跑68萬公里得報廢,人活68不生病?鐵會生鏽,油會哈喇。啥這病那病的,就是老了,歲數大了。」

陳正祺支起小桌板,專心致志地拆盒飯。嘴裡照舊喋喋不休:「你說為什麼以前的人兒不得癌?他們活不到得癌的一天吶。多幸運呢,有老婆有家,孩子襯了仨。沒橫死沒自殺,活到68。人這樣夠本兒了,是吧。」

不鏽鋼的雙層飯盒,上層是米飯,下層是燉魚。陳正祺端起小托盤,準備美美開炫。

還沒等進嘴呢,門被嘭地推開。

許廷秀還是那麼颯麗,通身不見疲態。頭髮盤得一絲不苟,穿著中老年御姐最愛的碎花大擺裙。頭戴防曬塑料面罩,臂套黑色蕾絲冰袖。像戴著電焊罩子的奧黛麗赫本,挎倆花布兜,嘎噔嘎噔地進來了。

來不及撂東西,就親親熱熱地道:「法國也沒什麼好東西吃,給兒子都造瘦了。」

「曬黑顯的。」段立軒低頭幫她拾掇,「上稱沒咋變。」

許廷秀笑笑,摸了一把他的腦袋瓜。剛準備坐下,就看到陳正祺正狂風驟雨地炫飯,活像逃荒的難民。

「唉他爹,這大米飯你可悠著點兒。那升血糖才快呢!」她一邊說,一邊挖走難民飯盒裡的一半米。

陳正祺孩子似的扭過身去,抬著胳膊肘擋她筷子:「去去去,兒子也給你帶了。咱倆一人一盒,你別搶我的。」

「整盒的我不動了,留給兒子吃。」許廷秀從袋子裡撈了幾個聖女果,施捨一樣扔到老伴兒的米飯盒裡,「你呀,就配吃點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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