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費力地將斧頭抱起來。
謝盡蕪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葉清圓仍舊樂觀,一雙眼眸亮晶晶滿是笑意,扛著斧頭吭哧吭哧往回走。回到竹林旁時,她的額頭已然出了一層薄薄的汗,臉頰也有些微紅。
看來這位原主還真是病弱不堪,不過十幾步的距離就累成這樣,再跑五分鐘怕不是要把肺都吐出來。
她借著月光垂首打量這柄斧頭,稍微有些生鏽,不過尚且能用。如今她什麼防身的裝備都沒有,這柄生鏽的斧頭至少是聊勝於無。
現在,便是她除妖的時刻了。
思及至此,葉清圓深吸一口氣,兩手握住斧頭把手將之提起,而後氣沉丹田,朝著青竹用力一揮!
「喀喇喇!」的巨響過後,伴隨著竹枝撕裂的悽慘叫聲,一叢青竹晃了幾晃,轟然倒下。
葉家有女初長成,力拔山兮氣蓋世。
葉清圓頗為滿意地活動了一下手腕,雖這副身體嬌滴滴的弱不禁風,不過好歹她還懂得如何發力效果最好,主觀條件既然已具備,至於客觀條件,待她回家之後慢慢再鍛鍊就是了。
她向掌心吹了口氣,正要砍下第二斧時,站在檐角的謝盡蕪漫不經心道:「姑娘這是在做什麼?」
葉清圓轉身望他,因使足了力氣,頰邊紅撲撲的出了一層薄汗,便顯得那雙眼眸尤為明亮。
她莞爾,天生的一把清甜嗓音:「捉妖。」
謝盡蕪半垂著眼帘,唇角的笑意蘊著譏誚,「怪不得姑娘要替了江雲初來此獻祭,原來竟藏著這等高明手段,在下佩服。」
葉清圓笑容一僵,心想這個反派果真是有些頭腦和眼力的,竟一眼看透她的身份和所為,真不虧是原作者嘔心瀝血寫出來的親兒子——曾經是吧。
「哈哈哈,謝公子好風趣,」葉清圓聽出他話語中的嘲諷,卻不敢與這殺人狂正面對峙,只好繞著彎子,「我的修為不及雲初姐姐,可是又想替她分憂,便只好行此下策。」
葉清圓眨了眨眼,面上笑容保持不變,實際內心無比焦灼:原身既給她丟下了這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系統又要她完成捉妖的任務,如今還來了一個不好對付的謝盡蕪,她若是沒有主角光環,怎麼敢如此行事?
謝盡蕪淡淡瞥了她一眼,額前的碎發掩住了他的眼眸,叫人瞧不清神色。他對她的善良不置可否。足尖一點,借力躍下檐角。
光影變幻,微風輕撫。朦朧的月光傾灑,照亮他的半邊臉。
淨白如瓷的臉頰,薄唇色澤淺淡,漆黑的眼瞳中不帶一絲笑意,冷冽徹骨如冰雪。
他輕輕落地,踩過積起淺淺水窪的青石磚。手中劍穗墜著一塊白玉,隨微風吹拂而輕輕搖晃著,瑩瑩光華映照他骨節分明的手。
葉清圓抿著唇望他,他卻停在了十步之外,不再上前,眼中現出一抹嘲弄。
擺明了要袖手旁觀。
她見狀笑了笑,表示理解。隨後掄圓了手臂將那斧頭狠狠朝竹林揮去!
「嘩啦——」
竹葉紛亂如水波般盪開,螢火蟲驚飛如漫天星辰,隨著她這一斧子下去,竟是伐倒了大片竹林!
謝盡蕪終於忍不住出聲道:「姑娘再砍下去,這竹妖可是要禿了。」
葉清圓小腿肚抖得快要站不住,手心也麻了,說話時喘得簡直就像是在拉風箱。
她嘆了一口氣,目中露出苦澀道:「不瞞公子,我其實並沒有靈力傍身的。可是這大妖已然困擾城中百姓許久,唉,我這麼熱心又善良的人啊,怎麼可以袖手旁觀呢……」
她咳了兩聲,終於緩過氣,眼中重又露出光芒:「不過我方才拿斧子劈的時候,這竹妖絲毫不敢反抗,仿佛對周遭的人十分畏懼。我思來想去,這個人必定不是我。那麼就一定是謝公子強大的靈壓震懾住了它!」
她笑著拍了一下手,清亮的一聲:「謝公子果真是來幫百姓們降妖的吧,真善良!」
謝盡蕪撫著劍穗的手頓住了。
他唇角的笑緩緩落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目中深深的冷漠與防備。
「無知。」
一道攝目的寒光閃過,謝盡蕪抽劍出鞘,袍袖瞬時灌滿了靈力,身影迅疾如白鶴振翅飛過,唯余蘊著紅梅香的寒風稍縱即逝。
他出劍的動作太快,葉清圓下
意識地雙袖護在身前,做出了防禦的動作。再睜開眼時,頸邊霎時掠過一陣寒風,鬢邊碎發被殺意削掉了一縷。
周遭的空氣瞬時都扭曲起來,風也停了。
一道瑩瑩綠光如火般蔓延至眼前,葉清圓睜大雙目,卻見身前立著一道虛影。
這虛影有兩人多高,瘦長正如青竹,渾身散發著泥土與肉類腐爛變質的腥臭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