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盡蕪負著手:「小姐聰慧。」
葉清圓嘆了口氣,眼中仿佛滿是哀愁。
她抬起手,手背抵在素淨的下巴尖上,心中卻止不住腹誹:這大反派自己想要本命珠而已,卻非要說這些彎彎繞繞哄騙她,不就是想讓她把本命珠取出來嗎?
可是她毫無靈力,取本命珠這種事談何容易?
並且,按照原書的設定來說,謝盡蕪心思極為敏感,一旦有哪個字眼觸怒了他,他雖面上不顯,心中卻陰戾得很,遲早要使手段將人凌虐而死。
葉清圓不能與他正面交鋒,對付這樣的人,首要之事便是降低對方的防備心。她蹙起眉心,一雙眼中帶著幾分可憐與期冀:「可是我沒有靈力,若強行取出本命珠是會痛死的吧?謝公子,你可以借給我一些靈力嗎?」
她不說是謝盡蕪需要這個本命珠,而是說自己求他相助、保下性命,如此誠懇的態度,他總不至於會拒絕吧?
謝盡蕪立在梨花樹搖曳的影子裡,對她的示弱卻無動於衷。
「葉小姐誤會了,有靈力卻不會使用,也是於事無補的。」斑駁的光影潑灑在他臉上,他垂著眼睫,眸中平靜,「但是,在下知曉一個辦法,可以既取出本命珠,又不至於讓小姐太過痛苦。」
葉清圓揚起臉。
謝盡蕪眼睫一顫,似乎想起了什麼不好的事,斂起眉臉色忽地沉冷:「時機到了,我自然會告訴小姐。」
他的語調輕輕,分明是平和的語氣,字裡行間的玩味卻叫人猜不透他心中所想。
葉清圓雖聰慧,卻也只是個尚未畢業的脆皮大學生,哄人開心或者撒嬌玩鬧她是一流的,可卻極度缺乏與反派的社交經驗,如此絞盡腦汁地與他周旋許久,早已想不出什麼話來應對了。
恰在此時,小徑上忽地有人呼喚,一名丫鬟分花拂柳地小跑來到,附在她耳邊輕聲稟報導:「小姐,江小姐方才醒了,正在觀棋亭里等著,想與小姐說話呢。」
葉清圓轉過臉,瑩白的臉頰在晴光映照下細膩如玉,湖風輕撫,細碎花瓣從頰邊滑過,簌簌落在裙上。
她的神情有一瞬的迷茫,待反應過來以後,腦中忽地一陣嗡鳴。
她在祭妖之前,好像是一杯藥酒放倒了那位江家大小姐呢……
記憶如潮水一般洶湧襲來,不斷拍打著她的耳膜,隱隱作痛。
那晚,原身利用江雲初對自己的毫無防備,而哄騙她喝下一杯毒酒。眼睜睜地看著江雲初伏倒在梨花木桌上,原身先前偽裝的良善面孔忽地褪去,露出一副猙獰狠厲的神色來。
她高傲地揚起頭顱,趁她昏迷,小人得志道:「你是個什麼身份,竟敢在本小姐的地盤上出風頭,竟還要上山捉妖!整個初陽鎮都是我爹爹罩著的,若要除妖也是由本小姐親自出馬,輪得到你這個外人在此顯擺嗎?!」
江雲初好心除妖,到了原身的口中,卻成了「顯擺」。
原身說罷,還不解氣地伸出手指,在江雲初的臉頰上狠狠戳了一下。
或許是指甲尖銳,掐得有些
疼,江雲初的眉心一蹙,睫毛微顫,似乎就要醒來。原身見狀,抬起手又向她頸後劈了一手刀,慌不擇路地轉身出去,隨後命人封死院門。
原身腦迴路異於常人,心思惡毒卻心智有缺,只顧著辦壞事,完全考慮不到事發後該如何收場。
於是,足足一天之後,江雲初終於熬過了藥勁。剛一醒轉,便找她算帳來了。
然而,背鍋的卻是剛穿越過來、連來去脈都不甚清楚的葉清圓。
第4章 笑意中有隱隱的戲謔
觀棋亭的四面垂掛了竹簾與紗帳,為了能叫亭下之人感受到湖風吹拂,竹篾帘子便頗為風雅地捲起半邊,輕紗亦隨風搖曳,在外頭僅能瞧見亭中影影綽綽的朦朧人影。
葉清圓坐在凳上,心中暗自感嘆,原身家中果真是闊綽,移步易景,一座宅院的布景之奢侈,便抵得上一方小小的城池。
江雲初端坐在對面,目光似帶著憂心,蒼白的臉頰上亦顯出幾分憔悴。
她謝過丫鬟添來的清茶,直截了當道:「葉小姐,昨夜裡你可在府中?」
她話音落下,一旁丫鬟添茶的手腕一顫,對她口中所言頗為驚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