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圓一怔:「這我怎知?」
「清圓,你乖乖告訴我,你私自上山的那晚,是謝公子救下的你,不對嗎?他當時究竟有沒有對陣法動過手腳?」
葉清圓有些迷惘,低下頭,莫名可憐的意味:「女兒學藝如此不精,即便他做過,我也認不出來呀。」
葉肅皺著眉嘆了一口氣,他何嘗不知曉這個道理?只是十幾年的籌劃幾乎毀於一旦,他心急得要命,此時忍不住厲色起來。
眼見著二人就要僵持住,一道清越動聽的嗓音自身後傳來:「清圓妹妹說得對,叔父,她還小呢,什麼都不懂,不要再逼問她了。」
溶溶清輝與烈烈火光的交相映照下,一道纖長身影逆光走來。
院落里待命的江氏子弟聞聲自發退後,恭敬謙卑地讓開一條道路。
那道身影正是江雲初。她依舊一身水藍色修士袍,柔軟烏髮以一支銀簪挽住,衣擺飄逸,繡制雪浪潑天。她右手持劍,腰間垂掛江氏的通行令牌,肩背挺直,步伐不急不緩,雪靴踩踏青石磚而過,微微有聲。
縱使此刻陣法出了紕漏、江氏弟子個個臉露驚恐,她的眉目卻依舊是溫和從容,整個人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柔和卻堅定的氣質。
葉肅皺起眉,岔子出在他這裡,他的神色不可謂不尷尬:「大小姐,今日之事……」
江雲初抬起手,打斷他即將出口的歉疚與自責,溫聲道:「叔父不必再說,這些事我先前並不知曉。否則,我絕不會答應父親來此做所謂的『除祟』。至於叔父與江氏之間的交易,作廢吧。」
「大小姐!」葉肅怔然,「這可是葉某十幾年的心血,怎能說廢就廢?!」
江雲初逆著火光而立,唇角帶著輕笑,火光描摹著她優雅精緻的側臉輪廓,「愛女心切,我可以理解。清圓妹妹今晚回去便好好想一想,若有意修習術法,那麼我就自作主張,今後無論行至何處,都將清圓妹妹帶在身邊,從此她便由我親自教導。」
她轉過臉來,一雙眼珠帶著柔和的善意,定定望住葉清圓,「好嗎?」
葉清圓也笑得眼睫彎彎,「好!」
她沒有思考的餘地,當江雲初的話音方落下時,系統就在腦海中不斷暗示,一定要答應江雲初的提議,待在她的身邊,否則後續的任務根本無法進行。
葉肅本來對這件事還頗有微詞,此刻見葉清圓倒是忙不迭點頭答應了,他也無法,想要嘆氣卻只得硬生生忍住。
他費盡心機、籌劃許久,才勉強獲得一個與江氏家主平等交易的機會,一個將女兒葉清圓送入修真世家的可能。不曾想,眼前的江氏大小姐隨口一個許諾,這件事竟就成了板上釘釘。
仿佛他十幾年的處心積慮,成了一個笑話。滿肚子的憋屈無處發泄,葉肅站在青石磚地轉了兩圈,眼見江氏弟子陸陸續續療傷後收拾殘局,呼盡了胸中那一口濁氣後,才覺渾身起來。
心血白費又如何?這道陣法又算得了什麼?葉清圓能夠跟在江氏大小姐身邊,這才是天下修士所求之不得。
江雲初無暇與他多言,只吩咐人送他下山後,便轉身去忙,她要親自動手清除宅院裡殘存的靈力,以免今後再傷害到無辜百姓。院中霎時紛亂嘈雜起來,她那一雙秀氣的眉微微蹙氣,心情必定不是很好。
微涼的山風送來刻意壓低音量的交談聲,葉清圓隱約聽出,江氏要徹底放棄這一處地方了。
晚風拂過竹葉的簌簌聲又一次響起。
她仰頭看天邊,天幕澄澈,月色皎潔。院外的竹林綠意濃郁,輪廓朦朧,枝葉被清輝鍍上一層柔和且清淡的光暈,愈發顯得下方的陰影幽深如海。
林中霧氣輕。薄,絹帛一般隨風奔涌,纏著那輕輕晃動的衣擺向上裊裊繞去。
那衣擺好是熟悉,袍角繡制著銀線,月輪下偶見瑩白光芒一閃而過。
葉清圓頓住腳步,霧氣深重,干擾視線。她微微眯起雙眼,目光上移,耳畔似有長風呼嘯,夾雜著砰砰的心跳聲。
袍角繡制的流雲紋,長劍冷如寒冰。
那一輪垂墜在劍穗的白玉,以及按在劍鞘上的修長指節。
——謝盡蕪。
他還是那副溫潤俊秀的模樣,秀挺修碩,一張臉白得欺霜勝雪。這樣昏暗朦朧的竹林下,那雙眉目依舊清冷漂亮,或許是月色太過朦朧繾綣的緣故,他望過來的目光似乎染上了笑意,影影綽綽,叫人看不真切。=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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