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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一股寒冰的冷意卻在脈門蔓延,如跗骨之蛆般糾纏不止,是他體內殘存的魔息在做困獸之鬥。

謝盡蕪眉頭緊鎖,死死壓抑著心中漸生的邪念,遍布四肢百骸的痛楚讓他的喉間時不時溢出難捱的悶哼聲。

腦海中響起沉悶的低語,他像是被困在漆黑冰冷的河水中,拖著遍布傷痕的身軀,卻仍竭力掙扎著想要觸摸河面之上那模糊朦朧的天光。

回憶如浪潮翻湧,巨大洶湧的壓力自天靈灌下。

他的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分不清現實還是虛幻。

無數曾經熟悉的面孔扭曲起來,尖銳的指尖快要戳到他的臉頰,猙獰著尖聲怒罵:「小害人精!」「都是被你害死的,都是因為你!」「我好痛啊,我死得好冤枉。有沒有人能為我報仇?」

冷月寒光,城隍廟的琉璃頂像是落了一層冷霜。

廟宇之內,小小的身影無措地跪坐在城隍銅像的腳下,昏黃黯淡的燭光穿過垂掛的杏黃色掛幡,透過繁複華美的祈福符文,照在他瘦弱伶仃的肩頭。

「我做錯什麼了麼?為何所有人都死了?」

少年揚著臉,漠然地與城隍銅像對視。

他雪白的臉頰與脖頸被灑上一層淡淡的金光,身上的衣衫破舊得不成樣子,卻極為乾淨整潔。額前細碎的發已許久沒有修剪,發尾拂在了挺直的鼻樑骨,是許久無人照顧、只好自己勉強生活的模樣。

漆黑的眼眸毫無神采地望向銅像低垂的慈悲雙目,他茫然輕聲道:「過了今夜,誰又會因我而亡?是否我活在這個世上,本就是天大的不應該?」

稚嫩的嗓音迴蕩在廟宇,沒有人任何回答他。巨大的城隍銅像雙目低垂,唇角帶笑,神情悲憫俯視著供案下的渺小生命。

天際一輪冷月無聲,枝頭寒鴉簌簌撲扇著雙翅。供案上的燭光太過微小,照不亮偌大空寂的廟宇,足夠逼死人的沉寂中,唯有冷風吹動漫垂的杏黃掛幡。

少年低下頭,濃秀的眼睫垂下,漠然地看向自己張開的手心。

尚且青澀秀氣的一雙手,本該是翻動典籍經書的一雙少年的手,掌心卻布滿了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刀痕劍傷。

杏黃掛幡褪了色,隨風舞動時符文浮動恍惚,像是漫天飛舞的紙錢。

於是,漫長的寂靜中,那道聲音出現了,帶著愉悅的笑意:「你忍心看著那些人枉死嗎!」

跪坐在城隍腳下的瘦弱少年低著頭,小小的身軀被籠罩在供案下的陰影中,真如螻蟻一般渺小、無力。

他雙眼大睜,搖頭否認:「不對,不對。」

稚嫩的嗓音中帶著一股莫名的倔強,迴蕩在空寂幽暗的城隍廟中。

一道清朗溫和的聲音隨即響起:「不對!」

綠樹的濃蔭下,謝盡蕪的眉心微蹙,牙關緊咬,眉宇間顯出幾分經年忍受摧心折磨的麻木與疲憊。

耳邊那道或低沉或清脆的嘲笑聲仍舊陰魂不散:「看吧,誰與你同行,誰就會死。你娘也是,楚姨也是,啞巴也是,還有雪球,連一條狗都被你害死了!他們本來多麼無辜,多麼快樂,還不都是因為你才丟了性命!啊,最可憐的就是那個姓葉的姑娘,她更無辜呢,卻要被你害得小小年紀就背井離鄉,孤身漂泊在外吃盡苦頭,連親爹都見不到。謝盡蕪,你說你都做了些什麼孽啊?」

謝盡蕪死死把守著心念,閉口不言。它們又說:「不過你也不必因此難過,反正你身上背負的怨念那麼多!你這一生所有痛苦與不幸,都不過是上天所賜啊。」

謝盡蕪凝神聚氣,努力維持神思清明。可是心中的邪念已經肆意起來,魔息在他的靈脈中瘋狂滋長,衝撞得他渾身筋脈止不住的劇痛。

「謝盡蕪,你忘了自己為什麼討厭梔子花了嗎?」那些聲音笑著。

此話一出,謝盡蕪緊握的拳頭瞬間鬆了。

這句漫不經心的質問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他閉目,體內運轉的靈力忽地凝滯了一瞬。

腦海中的笑聲爆發性地猖狂起來,魔息肆意衝撞,他的靈脈霎時被傷!

他的神識正處於險些失控的時候,肩頭忽地被人輕拍了一下,緊接著是一道清脆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謝盡蕪!」

她的聲音溫和悅耳,帶著叫人難以抗拒的關懷,一下子拽回了謝盡蕪的神識。

謝盡蕪驀地睜眼,眸中的狠戾殺意未消,尚未看清來人是誰,已經下意識地反手抽劍,縱身直劈而去!

這一劍出得實在太快,葉清圓根本來不及反應,她甚至看不清劍影,唯覺清銳劍鳴響徹耳邊,眼前一道刺目寒光!

小小的樹影下宛如一道閃電划過,劍意逼殺而至,葉清圓的喉嚨當即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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