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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府的馬車,隨從侍衛不會少。馮力轉頭剛要呼救,這一看卻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石長街空蕩寂靜得宛如墳場,馬車的旁邊,連陪行丫鬟都不見了,哪有什麼侍衛?

冷風呼嘯,霧氣濃重,唯一的活物恐怕就是他自己。

馮力僵硬著扭過頭來,後背刷得出了一層冷汗。

與此同時,一陣狂風猛烈吹來,滿樹槐花簌簌紛亂飛舞,漫天細雪如碎銀。雪簾厚重,霧氣深處浪潮一般涌動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要趁機鑽出。

這是要撞邪?五月飛雪,誰這麼冤?

馮力怕到了極點,反倒惡向膽邊生,握緊了鞭子一咬牙:「什麼不長眼的蠢東西,竟連侯爵府的車都敢攔,不看看我家大少爺是幹什麼的!有種就出來,別在這兒裝神弄鬼!」

話音落下,驀地用力往前重重揮出一鞭,鞭子帶出烈烈風聲,迴蕩在空寂的小巷。

回音緩緩消弭。巷子深處,卻傳來極輕的一聲笑。

「……誰、是誰?」馮力方才的囂張氣焰頓時被澆了個透心涼。

那是一個女人的笑聲。輕柔且清澈,脆如銀鈴叮噹響,若不是在這樣詭異驚悚的氛圍下,那應當是位天真爛漫的姑娘。

只是,這聲音為何如此耳熟?

馮力還在發怔,卻不料鋪天蓋地的槐花竟已當頭壓下來,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吞沒。狂風驟起,街巷中迴蕩起震耳欲聾的呼嘯聲,懸掛在廊檐下的白燈籠瘋狂撞擊起來,漫天的槐花反射出千道萬道刺目的亮光。

他嚇得一顆心快要從嗓子眼裡跳出來,偏在此時,一瓣槐花倏然飛過來,劃傷了他的手背。

霎時,血珠迸濺!

馮力痛呼出聲,緊接著,他才毛骨悚然地意識到一個問題。

這漫天飛舞的哪裡是槐花?分明是無數細碎的刀刃!

這是遇上了刺客?誰這麼大膽,竟敢行刺侯爵府的車輦?

他粗喘著。在這樣癲狂的絕境中,忽而響起足靴踏過枯枝敗葉的清脆聲。

足步聲由遠及近,混著珠玉相撞、金器敲擊的聲響,分明是如此輕響,卻壓過了狂風的呼嘯與馮力的牙關打顫聲。

一道盛裝高冠的身影自濃霧中緩步走出。

馮力雙眼驚恐地大睜,仿佛鮮血潑濺的一抹紅驟然映入眼帘。

被風拂起的絳紅大衫、繡制了祥雲瑞鶴的霞帔……金器敲擊,是垂墜的禁步相撞嗡鳴。珠玉輕搖,翟冠上瑩白珠箍細微地擺動。

目光下移,如此彰顯貴族氣度的翟冠之下,卻現出一張極為年輕稚嫩的臉龐。

那姑娘臉色雪白如紙,唇色殷紅勝血,整張臉白皙瑩潔,不施粉黛,唯有眼尾點綴一顆米粒大小的痣,顏色淺淡。

一雙秋水般黑白分明的眼中分明滿是絕望與哀戚,卻扯起唇角,慘澹地向他一笑。

這……這……

過載的腦子嗡鳴一聲,馮力雙腿一軟,徹底嚇癱了:「你……你……」

那姑娘眼梢微挑,柔聲笑道:「還記得我嗎?」

她的聲音極輕,輕得仿佛是嘆息,像一場抓不住的幻覺。

馮力來不及回答,那漫天「槐花」忽地捲起狂風,發了瘋一般地朝著他撲過來,眨眼的瞬間,就將他整個人裹成了個大粽子。

鋒利的細小刀片刺入皮膚,立刻見血。馮力渾身的肉都快被刀片剮了個乾淨,猩紅的血不住地往下流淌,他慘叫著掙扎撲騰,一不留神整個人從馬車上倒頭栽了下來,腦袋「砰!」地一聲砸在了青石磚上。

然而,細密的刀片依舊咬著他不放,甚至鑽入了他張開的眼眶中,攪碎了他的眼珠!

幽寂昏暗的小巷中迴蕩著馮力痛苦的嘶號聲,以及遠處千花河邊煙花炸開的爆裂聲響。美麗卻短暫的煙花盛景照亮了半個夜空,河岸邊百姓的歡呼聲與笑鬧聲宛如浪潮。

在這樣一個人聲鼎沸的夜晚,車夫馮力在無人知曉的小巷裡斷了氣。

渾身皮肉潰爛、鮮血流盡,死不瞑目。

濃霧散盡,皎潔天幕中,唯有一輪孤月高懸。

那女人凝立不動,染了丹寇的指尖扣在腰間的玉帶上,隱隱顫抖。

風止息了,長街再次寂寥空曠下來。

停靠在街邊的侯爵府車轎忽而發出「篤!」的一聲悶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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