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今天你們兩個誰也走不脫。」江雲初拂了拂袖口沾的雪花,「從你們踏入山谷的那一刻起,顧姑娘和雲山長老就知曉了,不出面只不過想觀察你們的反應而已。」
她做了個手勢,隨即有永安江氏的弟子上前來,請她們到一旁「就坐」。
葉清圓始終將許雁含護在身後,眼
中笑意卻慢慢收斂:「雲初姐姐,你在這件事當中,到底是什麼身份?」
「我呀,」江雲初的臉上終於露出認真的笑意,「以後你就知曉了。」
她轉身欲離開,身旁江氏弟子緩步圍過來,恭敬道:「兩位姑娘,請吧。」
葉清圓與許雁含對視一眼,眸中露出安慰的意味,拉起她的手跟在江雲初身後,兩人一同走進了榆樹下的一處木柞小院。
此處道路的積雪已經被清掃乾淨,露出黑黝黝的山石。榆樹枝被厚重的積雪壓得彎垂下去,快要斷裂,幾名修士正舉著長竹竿敲雪,鬆軟的雪塊噗噗砸在地面,細雪飛濺。
進了院門,入眼便見得正堂中兩名道人隔桌而坐,桌上擺著熱茶,水霧氤氳。
江雲初走上前去:「人已帶到。」
話音落下,堂中端坐的兩人抬眸望來。隔著細密的雪簾,隱約可見他們袖擺的水墨紋與烏髮間的木簪墨帶,瞧裝束正是渡真世家之人。
「就是你跟了我一路啊。」顧九枝將天青色茶盞擱在桌上,柔聲笑道,「既然跟過來,為何又不肯親自見我?」
許雁含手攥成拳,從唇齒間擠出一絲叱罵:「呸!少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我為何要來見你這殺人兇手!」
話音落下,旁邊的雲山抬手拍桌,怒不可遏道:「你亂說什麼!」
誰料顧九枝竟絲毫不動怒,臉上反倒帶著淺淺笑意:「若不來見我,又如何為你的爹娘報仇雪恨呢?」
「你承認了?」許雁含的眼眶蓄滿淚水,「既然如此,就別怪我出手無情……」
她話音未落,忽地飛身上前,一把攥住了雲山的衣領,將他整個人拽得踉蹌。
雲山根本沒反應過來,被她扯得狼狽前傾,旋即握住她手腕,毫不吝惜地狠狠一擰。許雁含吃痛,卻是分毫不退讓,揚手就是一手刀劈下去,半途被雲山生生接住。
她本就力大,現下怒意極盛,出手更是重。雲山原本瞧不起她一個姑娘家,此時竟被這一手刀震得臂膀都麻了,心中暗驚,眼角卻見亮光一閃,許雁含不知從何處,竟是取出一柄短刀來!
許雁含將短刀揚起,聲音里有哽咽:「是你殺了爹娘!」
雲山壓根沒想起她是誰,只是覺得眼前之人甚是不自量力,哼笑道:「好啊,是你先使刀兵,待會就別怪我出手狠了。」
話音未落,指尖已觸到後腰衣帶的拂塵。
顧九枝擱下茶盞:「雲山,坐下。」
隨後,她與神色焦急的葉清圓對視了一眼。
葉清圓當即瞭然,迅速出手,一道定身符貼在了她的肩頭,低聲道:「雁含妹妹,不要衝動。」
葉清圓不難猜測出她父母被害的真相,也理解她此刻渴望報仇的心情。可是現下情況是人為刀殂,我為魚肉,絕不可衝動行事。
許雁含滿含熱淚,仇恨地瞪視著正堂中端坐的兩人。
「勞煩諸位,可不可以給我這位妹妹找個位子坐?總是站著也挺累的。」
顧九枝抬袖,旁邊立刻有人搬了兩張椅子來。
葉清圓將許雁含攙扶到椅子上坐好,自己則是挨坐在她的旁邊,道:「謝謝。」
顧九枝平靜淡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笑道:「葉姑娘,終於見到你了。」
「終於?」葉清圓眨了眨眼。
「金璧城潘家的那隻槐妖,可是葉姑娘降服的?」
「那是大傢伙兒聯手合作才將槐妖降服的,我可不敢居功。」葉清圓訝異道,「不過為何這些事你會知曉?」
她驀地反應過來,金璧城之事牽扯到渡真世家的那位宋雨閣道長,顧九枝縱使不親自出面,也有的是方法可以知曉來龍去脈。
或許是江雲初告知,也或許是「顧雪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