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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清圓手中捧著暖爐,一雙琥珀色的澄淨眼眸望著她:「可別說是因為你善良,所以眼睜睜看著自己族中子弟被殺,也不追究謝長生的責任。」

顧九枝被她逗笑了,搖頭道:「不是因為這個。」

「謝長生太聰明了。」

她逐漸斂去笑意,垂睫道:「他自小身體病弱不堪,所以腦筋心思尤其活絡。人心本就複雜,他最擅長勾起人內心深處的貪念、猜忌與殺性。這麼多年來他若想殺誰,從不必親自動手,而是步步周旋,逼得他們自相殘殺。每一樁命案發生以後,渡真高層以及長老院人人都懷疑是他,可誰也定不了他的罪。

「那些事情鬧得很難收場。後來有人再也無法忍受謝長生的存在,屢次暗中出手想要殺掉他,可是那時他的修為已經僅次於我和雲山,暗殺全部失敗。所以你看,他們亦知自己根本拿不出證據證明謝長生殺害同門,才只好採取這種連自己都唾棄的手段。」

葉清圓靜靜聽著,總覺得顧九枝的態度、立場,與渡真的其他人好像不太一致。

顧九枝繼續道:「總而言之,謝長生就這麼如履薄冰地在渡真活下來了。」

甚至還活得風生水起。

謝長生的性情溫和平淡,寡言沉著。他在渡真時常遭受某些子弟的欺凌與辱罵,卻半點不放在心上,有條不紊地逐步推行自己的計劃。渡真弟子們雖天真懵懂,卻又不是瞎子,自然看得出來這些事到底誰對誰錯。

久而久之,以顧景年為首的子弟們名聲大臭,謝長生卻成了他們暗中欽慕的對象。

至於私下裡那些「顧雪庭師叔殘害同門」的傳言,眾人當然是不信。

在有些事情上,長老院高層和渡真弟子們完全秉持著兩種截然不同的態度。

倘若不提那些苦怨仇恨,謝長生該是個如春水般柔和明亮的少年。

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

顧九枝道:「當初我們不殺他,也有另外一個原因,他確實是難得一遇的術法天才。渡真世家至今有許多術法都是他親手所創,包括青霜閣頂的那道法陣就是他動手

加固,也包括心影。」

江雲初訝異道:「原來心影是他所創?」

「是。只是這道術法尚且有缺陷,也太過狠毒,因此甚少使用。」顧九枝說到這裡,神情亦有些不解,「我也不太明白,他研究出這種術法到底是為了什麼。」

葉清圓聽到此處,疑惑道:「既然有這麼多渡真子弟都因謝長生而死,你身為家主,竟也沒有因此……」

「因此殺了他?」顧九枝搖頭笑道,「我無法證明那些人是因他而死。況且,自相殘殺的那些弟子們,全都參與過冽雪山谷之事,無一例外。」

葉清圓道:「直到金璧城的槐妖案發生。」

「對。」顧九枝嘆息,「或許是他有些心急了,也或許是他根本就懶得再遮掩。總之,宋雨閣的死訊傳回渡真之後,我沒有任何理由再留他。」

所以,他被逐出了渡真世家。

渡真不願將家醜外揚,對外只宣稱宋雨閣是閉關修行,絕口不提其他。再之後,就是葉清圓和謝盡蕪到達金璧城,探查槐妖一案。

直到謝長生出手打傷江雲初和許明竹,這些事終於再也瞞不住。

所以其實是有一條暗線,將所有的事情都串聯在一起。

葉清圓很安靜地聽著,直到此刻終於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顧九枝嘆息道:「我也知道這許多年來,世上修行人都說我這家主當得偏心,斥我一味地偏袒謝長生,說我眼不盲,心卻盲。可是又有幾人知曉這其中內情?他們卻不知,身居高位,若一味地只憑心意做事,不辨清濁,由著身邊人顛倒黑白搬弄是非,那才是糊塗。」

話說到此處,葉清圓當即領會了她的意思。

她看著顧九枝和江雲初,有些不敢相信地睜大了雙眼:「所以,這次你們來到冽雪山谷,是為了……」

江雲初抬眸:「清圓,你方才說得對。仇恨與怨懟從來都解決不了任何問題,這些事情必須要有個了解。」

顧九枝則是頷首輕笑:「渡真族內,家風不正,子弟之間欺凌之事常有。我只是想趁此機會,肅清家風罷了。」

她這些年活在渡真長老院的壓迫之下,被迫「學會」了許多東西。

包括人生來就不平等。

十五年前,在渡真世家攻殺謝氏族人的時候,她也曾天真愚昧地想要阻止。

可是伴隨而來的,是長老院數十名弟子的壓制。她被打昏過去,丟在溪邊。

可憐得就像是被人隨手丟棄的棋子。

棋子無用,自然該扔。長老院的手中掌持著許多棋子,他們比顧九枝還聽話,還好用。

顧九枝心裡很清楚,若非她是顧千城之女,或許長老院早已採取手段讓她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她應該如履薄冰,謹小慎微,乖乖地去做長老院的傀儡。

聽話的傀儡。

可是她不甘心。憑什麼?

人真的生來就有高低貴賤之分嗎?

顧千城失去的一條命,就必須用謝氏全族的性命來補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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