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說,前幾日你見了一名,名叫沈逾的年輕人。」
沈十垂首,面不改色。
「是的,父親。」
「我從下屬那裡得知,有人典當了一塊,與沈氏表行『鎮行之寶』相似的老舊腕錶。」
「檢驗後,發現這塊被典當的腕錶,同那塊封存在展櫃裡的表,出自同一工匠之手。」
「據那表匠的後人稱,這是一對『母子表』,一般是母親在子女的成年禮上,將其作為禮物送給晚輩。」
沈秉德並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他指了指身側的座椅。
「來,坐過來。」
沈十十分謹慎地落座,他看沈老頭這副平靜的表情,心裡咯噔一聲。
這老頭該不會,真的是要將這莫名冒出來的私生子,抬到明面上來吧?
「那你對此人,印象如何?」
沈十沉默了片刻,斟酌用詞道。
「一表人才,氣質非凡。」
說完,就聽見沈老頭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聲。
「老十,難得聽到你誇人。」
沈十一時摸不准這老頭什麼意思,只越發恭敬道。
「父親,兒子說的是實話。」
「你只怕以為那人,是你的兄弟,才著急忙慌地邀他見面吧。」
沈十被點破心思,也沒氣惱,只苦笑著點了點頭。
「父親一眼就看破了兒子,的確,兒子確實在害怕……害怕自己不再是父親最喜愛的孩子……」
「害怕被其他兄弟,分走了父親的關心與愛護……是兒子不對……擅自做主……」
眼看這個最像自己的兒子,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沈老頭也知道這多多少少有些做戲的成分,但也不妨礙他沉淪在來自兒輩的敬仰與崇拜里。
「老十,你想多了……」
沈秉德突兀地嘆了口氣。
「他要真是我兒子就好了,只可惜,他是我祖宗……」
沈秉德早已七老八十,深知自己已經沒多少年歲可活。
他也是在像沈十這麼大的時候,被叫到了彌留之際的父親面前,得知了這一代又一代沈家掌權人口口相傳的秘密。
如今,沈逾莫名打破了禁湖的禁制,還大張旗鼓地出現在東城。
他不敢想象之後會發生什麼,萬一……
萬一他突然不在了,總不能讓這秘密,就斷在自己手裡吧。
一卷檀香燃盡,沈十的表情也凝固在了朦朧的煙霧裡。
「獻祭一名沈氏族人,可換沈氏一甲子榮華富貴。」
沈秉德的聲音里也帶上了些許滄桑。
「只是沒想到,沈逾沒死,反倒永生著被禁錮在禁島。」
「他的生命力也反哺著需要不間斷獻祭的禁湖,就這樣,一直延續著沈氏的榮耀。」
「只是現在,沈逾打破了束縛,連帶著捆綁在他身上兩百多年的族運,也一併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