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瀟紅著臉,從身後掏出一隻小盒子:「這是我的藥盒,我到該吃藥的時辰了,卻打不開它。小哥哥,你能幫我打開不?」
夏綾被他方才的甜言蜜語哄得早就找不著北了,這哪有不幫忙的道理。
她將小盒子壓在肚子上,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要將盒子掰開。
嚓!
兩半蓋子從夏綾手中裂開,可裡面放的卻不是藥丸,一股墨汁一樣的黑水呲了出來,還帶著一股令人昏厥的味道,弄了夏綾一身。
這啥!夏綾整個人都懵了。
寧瀟驚異的捂住了嘴:「哎呀,小哥哥,對不起對不起,我好像拿錯盒子了!」
他委屈巴巴的看著夏綾,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都快要哭了。
夏綾哪見得了孩子哭,她怎麼可能跟個娃娃計較。
只是身上這衣服實在是沒法要了。
「沒事的殿下,只不過奴婢得回去換身衣服去,一會回來再陪您玩。」
寧瀟很真誠的點了點頭:「小哥哥你快去吧。」
夏綾趕緊去了,想著快去快回,等狗玩夠了還得把它領回去呢。
寧瀟踮著腳看夏綾走遠了,卻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
他走到假山下,親熱的抱了抱狗,笑眯眯的說:「走,小鈴鐺,我領你玩去。」
*
寧澈從文華殿出來,坐在步攆上,單手拄著太陽穴正在想事情。
禮部方才奏了一大堆萬壽聖節的禮儀規制,聽的他腦袋都大了。
然而寧澈心裡裝的卻是另外一件事。自前幾日的倭寇襲擾後,山東都司上摺子報了詳細的損失,說白了意思就是,地方上財力艱難,上頭得給銀子。
可這軍費就像個無底洞,大批的銀子往海防上填,何時才是個頭?寧澈不想這樣,倭寇襲擾東南沿海已成了頑疾,他需要找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來解決這件事。
但這件事太龐雜了,不是他拍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了的。
寧澈吐了口胸中的濁氣,抬眼時卻正看到,有個熟悉的身影從夾道中跑過去,匆匆忙忙的。
他心裡被撓了一下。
只見夏綾似乎著急的很,小跑著拐進了日精門,一溜煙就不見了。
寧澈抬了抬手,示意抬攆的內侍都停下來。待步攆一落了地,他跨開步子悄麼聲的就跟了上去。
夏綾壓根沒有發現寧澈。
寧瀟的那個小盒子裡不知道是裝了什麼東西,汁水淋在身上,一股子酸味,讓她覺得自己好像剛被從一隻醋缸里撈上來一樣。
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屋去,換身乾淨衣服下來。
寧澈跟著夏綾到了她的屋子跟前,見房門虛掩著,她都沒來的及關好。
他在門外站了一會,又輕輕在門上叩了兩下,可是都沒聽到回聲。寧澈有些擔心,想了想還是推門走了進去。
屏風後面有簌簌的聲音,聽起來動作很不從容。
他立刻意識到,夏綾是在裡面換衣服。於是他轉過身,刻意背對著屏風,眼睛卻依舊不知道該往哪放。
但卻偶然被茶几上的一個小瓷罐子吸引了注意。
他好奇的拿起來看了看,見裡面裝著的是白色的乳膏,有一股淡淡的香氣。
只是,這香氣他覺得有些熟悉。在什麼地方聞到過呢?他暗自琢磨的片晌,似乎是,他晚上睡覺,有時候喝過水要擦嘴時,那帕子上的味道。
夏綾換好了衣服,因為還要急著趕回去,邊系帶子邊往外走。繞過屏風,卻迎面撞上一人,嚇得她一哆嗦。
「阿澈?你什麼時候來的?」
「唔,我敲過門的,你沒聽見。」
寧澈剛見過外臣,衣服還沒來得及換,穿的是燙金的團龍紋袞服,翼善冠將他的個頭拔高了些,讓夏綾覺得,自己這小屋子裡有些裝不下他。
寧澈把玩著手中的小罐子,隨口問夏綾:「這是什麼?」
「噢,別人給我的。」夏綾解釋到,「幹完活擦一些,手不會幹。」
這乳膏是小湯送給她的,聽說好多小宮女都很喜歡用這個。
寧澈卻眉毛一挑:「誰給你活幹了?」
他可不想讓喬喬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再被人欺負。
「你別誤會,我是為了小鈴鐺。」夏綾一眼就知道寧澈心裡想的什麼,「狗子太胖了,我想自己給它做點狗糧,以後就讓小鈴鐺吃那個。」
夏綾怕寧澈不相信,從高處取了一個布袋子下來,打開來給寧澈看。
裡面是一粒粒烤乾的小脆餅,黃燦燦的,聞起來有股肉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