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綾跑著出了永寧宮,剛拐到宮道里,影壁旁卻突然閃出一人影,她沒剎住腳,與那人撞了個滿懷。
「小喬姐!」
「小湯?」
湯圓一把拽住夏綾,帶著哭腔道:「小喬姐,方苒姐被關起來了,你能不能救救她?」
她在這裡已經等了一整天了,守門的不讓她進去,看趕不走她,還揚言要宮正司的人來抓她。小湯沒辦法,只能蹲在這裡守,好在終於把夏綾給盼出來了。
「對不起啊小湯,我剛剛才知道這事。」她抓著湯圓的手問道,「苒苒被帶走多久了?」
「一天一夜了。」湯圓忍不住哭到,「萬歲主子是讓何掌印和小澄哥一起審的這事,小澄哥本想著拖一拖,讓掌印先不要用刑,可這件事實在太大了,他的能力有限,沒辦法只能送消息出來讓我來尋你。小喬姐,方苒姐一定是被冤枉的,她不可能做出毒害皇后娘娘這種事!」
用刑。
夏綾胃裡擰個一樣疼了一下。司禮監的人同方苒非親非故,不會對她手下留情的。已經過去了一天一夜,怕是方苒的命已讓他們拿走一半了。
夏綾拽起小湯,提腳便跑:「走,我現在回乾清宮!」
*
在仁智殿西北,有一處名為馬房的處所,是內監奉旨拷打內犯之地。
暗室中,方苒手戴鎖拷,趴伏於地板上,氣息微淺。
笞,杖,拶指這些令人聞風喪膽的重刑,已在這有些瘦弱的姑娘身上過了一遍。囚衣上血跡斑斑,說她是脫了層皮,也毫不為過。
高窗之外的燈影晃動些許。方苒雙肩一顫,這滿身的新傷讓她格外敏感,風聲鶴唳。
是有人來了。
未幾,禁室的門果然被打開,一雙青色官靴停在了她面前。
方苒本能的一瑟縮,艱難的抬起頭來,見司禮監掌印何敬,正負手俯視著她。
「掌印,掌印……」她喉中嗚咽道,「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
即便是已被傷口折磨到了極致,方苒仍是呼出了一聲破音,以證自己的清白。
何敬嗤笑一聲。
他搬來一張凳子,放倒後坐在方苒跟前:「你倒再同我說說,你如何是冤枉的?」
方苒極力回想著當日的情形:「奴婢那日送吃食進永寧宮,是因皇后娘娘方淋過雨,奴婢想著送些溫補的吃食,為娘娘暖暖身子。娘娘看起來心緒不佳,但還是同奴婢寒暄了幾句。之後奴婢放下吃食離開,娘娘還叫住奴婢,讓奴婢給乾清宮的小喬內侍帶句話,說是,說是……」
我已想清楚了自己的去路,不會再拖累任何人了。
方苒回想起這句話,當時未絕不妥,而如今再回憶起來,方咂摸出其中的蹊蹺來。
「不對,不對……」
方苒的心緒亂如春絮,可漸漸的又匯聚成光點,讓她的一瞬間清醒。
那句話,分明就是遺言啊!
「掌印,娘娘是自盡的,是自盡的!」方苒不顧手指上的劇痛,一把抓住何敬的袍腳,「您讓我見見小喬公公,她一定能聽明白娘娘的意思,證明我是清白的!」
皇后為什麼一定要留這句話,就是為了給她保命用的啊。方苒真是悔,為何沒有當時就察覺到話中的意味,既沒能阻止的了皇后服毒,又使自己落入這般險境。
何敬抬起腳,將方苒血肉模糊的手從他的衣袍上撥弄下去。
「你這丫頭可真是瘋癲,后妃自戕是多大的罪,你也竟敢亂咬?」
他輕飄飄的一笑:「不過我今日來,可不是來聽你喊冤的。」
說著,何敬從手中撣出一隻粉色的錢袋子,拎到方苒面前:「這東西,是你的吧?」
方苒瞳孔驟縮。
是啊,出了這樣大的事,她的房間一定都被搜過了,那她的所有私物,必已都落入了他人之手。
她掙扎著就要去抓那隻錢袋子,可何敬卻往上一提,讓她根本觸碰不到。
何敬不慌不忙的將錢袋子打開,在裡面拿了一枚劍穗出來,遞到方苒面前。
「這可是男人的東西。」他森意涼涼的勾了下唇角,「方苒,你在同人私通。那個男人是誰?」
「不是,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