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噼啪啪的杖打聲從牆另一側傳來,每落下一杖,夏綾就感覺到懷中的女孩身子顫抖一下。
直至她從心裡數滿了四十下。
小湯抬起頭來,早已滿面淚痕:「小喬姐,他怎麼也不喊聲疼啊……」
湯圓慌了神,抬腳就要往門外去,卻被夏綾一把拉住手臂:「別!」
「小湯,你給小譚哥一點時間,我猜他也不想讓你看到現在的樣子。」
湯圓哭著把手裡的東西拿給夏綾,是一條小被單。
「小喬姐,我怕何掌印不給他留體面,所以送了這個過來。拜託你遞出去,讓小吳和小金替他遮一下……」
夏綾看著湯圓手中印著花的小被單,心中難受更甚,眼睛不由得也澀了起來。
她將被單遞出了門外,小吳和小金就站在門邊。司禮監的人還未散去,人影重重,夏綾看不到刑凳上的人究竟傷成了何種模樣,或者說,不敢去看。
度日如年。
終於,小吳和小金背著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譚小澄伏在小吳背上,髮髻凌亂,面色慘白,額前碎發被冷汗浸透了,嘴唇也咬出了血。看他身後,雖已用被單蓋住,但仍有斑斑血跡滲透出來,可知那傾蓋之下是何等皮開肉綻。
「小澄哥,小澄哥……」一見到譚小澄,湯圓的淚就落了下來,一邊哭著一邊不住的喊他。
可譚小澄只是垂著頭趴在小吳背上,沒有力氣做任何回應。
小吳和小金也哭的不成樣子了,一個伏低了脊背,一個在旁邊護著,快步往仁壽宮的方向走去。
行至半路,譚小澄恢復了些力道,艱難的抬起頭來,氣息微弱的問:「這是,去哪?」
小吳抽了抽鼻子:「師傅您先別說話了,咱們去仁壽宮。」
譚小澄眉心一蹙,嘴唇翕動:「不行,不能去……」
「師傅?」
見小吳猶不停腳步,譚小澄竟掙扎了起來,使力拍打著他的肩膀,低喝道:「快點……停下來!」
湯圓見譚小澄要動,連忙將手搭在他肩上安撫道:「小澄哥你忍一下,咱們到了地方再說話啊。」
「放我,下來!」譚小澄用盡力氣低吼道,竟發力推了小吳一把,險些從他背上摔下來。
「小澄哥你做什麼呀!」
小吳見實在背不住身上的人了,不得已蹲下來,將他放下。
譚小澄站不住,只得半跪在地上,用手扶著牆讓身體穩住。他咬著牙消化了片刻身上的劇痛,對小湯和兩個徒弟說:「你們到旁邊等一會,我有話單獨對小喬說。」
「小澄哥?」湯圓扶著他,顯然是不願意放開。
譚小澄卻一甩手,帶了怒意:「去!」
夏綾看出他的固執,在小湯肩上拍了拍,示意小吳和小金先將她帶到一邊去。
見人走遠了,夏綾彎身蹲在譚小澄身前,輕聲問:「小譚哥,你要同我說什麼?」
「喬,」譚小澄微咳了兩聲,喉嚨間反上來的氣息都是血腥味。
「方姑娘,保下來了嗎?」
夏綾眼眶一熱,沒想到他第一句話竟是在問方苒的安危。
她點了下頭回應他:「小譚哥,你怎麼這麼傻啊!你若是看出了些什麼,你來同我說,做什麼要自己去觸皇上的霉頭?」
譚小澄緩緩搖了下頭:「這其中的利益糾葛太複雜了。莊衡大人和何掌印,皇上一個都不想舍,你若是在中間出了頭,他便不能故意說瞎話保住莊衡大人了,說不定還會埋怨你。」
他慘澹一笑:「雖然,我再也做不成一個男人,但心中總是覺得,凡事不能讓你們這些小姑娘家沖在前頭。能讓我擋的,還是我來吧。」
夏綾禁不住哽咽:「小譚哥,你真傻,真傻。」
譚小澄並不在意夏綾的這句責備,只是笑了一下,繼續緩聲道:「還有就是,我不能跟小湯去仁壽宮,你一會一定要幫我勸住她。」
「為什麼?」
提起小湯,譚小澄的眼神不自覺就變得柔軟了些,可在此時看來,更多的是傷感與無奈。=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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