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寧澈抬起頭,見夏綾裙子上濕了一塊,問她道,「這怎麼了?」
「嗐,路上滑,摔了一跤。不過好在穿得厚,沒什麼事。」
誰知寧澈啪一聲將硃筆摔在了山字架上,連夏綾都給嚇了一跳。
寧澈睇向何敬,冷聲道:「現在連個雪都掃不明白了?」
何敬登時冒了一身冷汗,忙跪下道:「主子恕罪,是奴婢辦事不力。」
自打那日開罪了譚小澄後,何敬就明顯的感覺到,皇上對自己的態度也冷淡了起來,這已不是他第一回 挨斥責了。
夏綾本想開口說,她是為了圖快,成心抄了近路,那些小道本也不是往常會掃的地方,這也不能怪何掌印。但一時又想起鍾義寒說的那句,何掌印這一段的日子不會很好過,於是將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辦事不力還在這杵著?出去。」
何敬心中訕訕,連忙叩頭告了退。
他一走,寧澈便又恢復了尋常神色,顯然心裡是並沒有真的動氣的。
寧澈站起身來,從身後的架子上取下一摞用繩子系好的文書簿冊遞給夏綾:「喬喬,我能找到與高雲瞻相關的東西,都在這了。」
夏綾見這摞東西得有兩紮高,還真不少,點點頭道:「阿澈,多謝你了。」
她沒有在乾清宮停留太久,拿了東西就又匆匆趕回永寧宮去。
沒想到剛走到西二長街,夏綾便看見湯圓揣著手正在這裡等。她眼睛紅紅的,看樣子是剛哭過。
「小湯,怎麼了?」
「小喬姐,」湯圓拉著她的手走到避風處,「我跟你說點事。」
小姑娘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個鼓囊囊的錢袋,放到夏綾手中。
「這是我這些年自己攢的一些例銀。小喬姐,其中的一半,能不能麻煩你托人送去河間府,小澄哥的老家。」
她低著頭小聲道:「他老娘有病,底下又有弟弟妹妹需要養。他弟弟想要念書,是個很刻苦努力的孩子,每年給先生的冰敬炭敬省不得,這時候少不了用銀子。」
「另外一半……我想給小澄哥。」湯圓一說起他的名字,就忍不住的帶了哭腔,「可是我如果直接給他,他一定不會要的。小喬姐,我能不能拜託你,暗中去打點一下雜役房的總牌,讓他不要總打小澄哥了。」
夏綾手中拿著錢袋,卻覺得那其中有萬斤的重量。
「你們倆這可真是……」
小湯哪裡知道,同樣的事,譚小澄也為她做過一次。
湯圓抹了把鼻子,眼睛依然紅著:「小喬姐,我也不知道同他今後到底會怎樣,這些錢就當是報答他這些年對我的好。不過我現在能想明白的是,自己多攢些錢總是沒錯的。我雖不是你和方苒姐那樣拔尖的人,但有雙還算巧的手,刺繡縫補,梳頭上妝,這些都做得來。我今後不會只在仁壽宮守著里,會想辦法多搞些銀錢,如果你這邊有什麼門路的話,也請幫我牽線一二。」
夏綾心中嘆了口氣,只得在她肩上拍了拍:「好,我記下了。」
小湯道了告辭。夏綾目送著那纖小的背影踏雪而去,不時還抬手擦一擦眼睛。
天幕中似是有個巨大的棋盤,將這些人的命運囊括其中。夏綾有幸窺得了執棋人的盤算,對之後的棋局仍懷有期盼。可落在被圍的棋子頭上,艱難困苦,離合悲歡,箇中滋味卻是實實在在,一樣都逃脫不了的。
第102章 高氏雲瞻
◎景熙五年,就這樣到來了。◎
夏綾回到永寧宮,稍暖了片刻身子,將衣服上的寒氣都驅散,才向紀瑤的寢閣走去。
紀瑤仍在沉沉睡著,任窗外雨雪風霜,似乎都早已與她無關。
夏綾輕輕坐到床邊,絞了帕子為紀瑤擦了擦臉。這是她這段時日裡每天都會做的事。
「瑤瑤,」夏綾揉按著紀瑤手上的穴位,像是在同她說話,又像是在自言自語,「今天外面下了好大的雪,平平整整的一大塊白,就好像咱們在南邊吃的雲片糕一樣。」
紀瑤只是安靜的閉著眼,沒有半分回應。在她醒著的時候,眉宇間時常會縈繞著一絲愁緒,而現在睡著了,眉心反而時時是舒展的了。
夏綾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你不想醒過來,天地於你不仁,你便也想棄了蒼天。可是瑤瑤,這一個月以來,苒苒被上了刑,小譚哥遭了貶,就連莊衡大人也下了獄。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所以我私心裡還是很希望你能醒過來,去幫一幫他們。」
夏綾將紀瑤的被角又掖了掖,側身坐在床邊,無言的看了她一會。其實,她同紀瑤之間的關係,早已不是僅用「朋友」二字就可以一筆帶過。=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