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好騙的人類要是發現真相,會哭嗎。
應該會哭吧。
光是心臟悶痛呼吸困難就能讓他哭了,瀕死的痛苦,人類無法承受倒也正常。
即使如此,這個人類也不願意去傷害那隻九尾貓。
這樣的性格,要是發現自己面前站著的其實是招致世界毀滅的罪魁禍首,他多半會難以接受。
「我不需要。」謝旒言簡意賅。
在江愉的視線下, 他多說了一句:「睡眠是很久以前留下的習慣, 不是必需。」
這點對他的同位體來說也一樣。
這幾天, 謝旒偶爾會以打發無聊的找樂子心態看看同位體的記憶。
他其實根本不會管同位體是否介意。
別說同位體的意願,他提前摧毀一個個平行世界時也不曾問過那些生靈的意願。
他想做、他能做,這就足夠了。
本來謝旒確實沒有多看同位體記憶的興趣,全因這幾天江愉每每見到他時表現的依賴和肆無忌憚, 讓他想知道同位體在這個人類面前到底有多喪失底線。
看同位體被一個人類拿捏,在無聊的滅世倒計時里還算有點意思。
謝旒依舊只是選擇性同步,看見了同位體和眼前人類的初遇,看見他被這個人類吸引的過程,隨便看了點相處細節。
江愉低唔一聲,看看正在端來早點的小紙人,又說:「那你吃點東西再走?」
「我聯繫不上管理局,你幫我問問有什麼我能協助的任務吧。」江愉趁機提起這事,「我知道你們都不想我碰高危任務,但應該也有比較安全的是我能做的?」
「輪不到你去做。」謝旒冷淡道,「既然是安全的任務,誰做都可以。」
外邊現在時不時會產生猛烈的颶風和雷暴,許多城市的異能者集結在一起,通過早就建好的防禦工程給城市布設了防護罩,極大提高了城市內的安全性,但也並非萬無一失。
「待在家裡。」謝旒不準備放他出去,「你不需要擔心其他任何事。」
江愉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沒聽過謝游對他冷漠拒絕,一般來講就算謝游真的不同意,現在也會語氣低緩。
江愉:「感覺你最近有點不一樣……」
很微妙的不同。
但就連作為謝游分身的影觸都沒有什麼反應,九尾貓和兔子玩偶同樣沒表現出警戒,即使江愉察覺出細微差異也不可能想太多。
謝旒:「……」
江愉坐著,漸漸感覺頭有點暈,他從今天早上起來就覺得又冷又熱,冷得想裹被子,但他的呼吸比平時灼熱。
青年的白皙臉龐微泛著薄紅,謝旒記起同位體不久前對他說的某句話,這個人類在溫差大時容易著涼。
謝旒面無表情看了他幾秒,這個人類自己把自己弄生病,跟他無關。
然而受到一部分同步記憶的影響,謝旒的頭腦仍在清醒思考的時候,他的手已經伸出去探了下江愉的額頭,得到一片滾燙的反饋。
很明顯是發熱。
當視線停留在江愉身上,謝旒很容易注意到他頸側一小塊微微發紅的肌膚,是曬傷的痕跡。
他皮膚很白,因此就算只一點點紅也很顯眼,如同美玉微瑕,令人很難不在意。
同位體說的那些話,在他放任不管的期間一一應驗。
這個人類真就這麼脆弱,像個易碎品一樣。
「你生病了,自己沒發現?」
謝旒的手往下移,指腹接觸了下江愉頸側被曬傷的那一小塊皮膚,瞬間將這道曬傷抹除。
江愉遲鈍地眨了眨眼,沒等他反應,他被拉到床邊,小紙人聽從指令,把他像蠶寶寶一樣裹了起來。
而在這期間,謝旒已經走了。
他去到一家藥店。
隨便拿了盒退燒藥,謝旒往收銀台丟了塊剛造的金幣,劃開空間裂隙回去。
「吃藥。」謝旒把藥盒塞進江愉手裡。
江愉還在慢吞吞動作,站在他面前的妖異沒看幾秒又把藥盒拿回去,打開盒子取出藥片,再把藥片和一杯溫水放到江愉手邊。
做完這些事,謝旒離開房間。
他允許這個世界的其他生靈活到第三十天,對一個像易碎品的人類也沒必要苛待。
看在他好騙的份上,不如就讓他在一個美好謊言裡抵達末日。
讓他不必感受恐懼和憂慮。
謝旒抬起左手,垂眸看向食指指尖,上邊仿佛隱約殘留人類的體溫。與拇指貼在一起碾了碾,他碾散這份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