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許南枝忍氣吞聲道,「那我重新給你發。」
江懸將窗戶開得很大,風從外頭拼命往裡灌,吹得許南枝有些頭疼,她又將窗戶向上搖了些。
江懸瞧了一眼,說:「現在弱不禁風了?剛才說要報警的時候不是很勇嗎?」
「許南枝,如果當時我沒來,你打算怎麼辦?」
許南枝模樣認真地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過了一會兒,說:「那我可能……會把他削成肉片?」
「……」風聲將她的聲音吹得有些恍惚,江懸以為自己聽錯了,又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沒什麼,」許南枝笑笑,再次表達了自己的感謝,「不管怎麼說,今天真的謝謝你了。」
前面是個紅燈,江懸停了下來,看向許南枝,發現又是這樣的笑。
禮貌中帶著些疏離,就像一種機械的表達方式,挑不出毛病,但可以看出其中的敷衍。
江懸審視了她幾秒,隨後點評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你笑得很假。」
許南枝愣了一秒,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但感激之情是真的就行了。」
「是嗎?」江懸挑眉,「你對我的感情真的是真情實意?」
「……」許南枝一字一頓地糾正,「我對你的感激之情,是真情實意。」
江懸的睫毛很長,但不是女氣的卷,而是像扇子似的鋪開。
看著人的時候永遠帶著些漫不經心,但他將度把握得很好,不會讓人覺得那是眼高於頂的傲氣。
不過,在那樣一雙眼睛下,總讓人有種無處遁形的感覺。
看著許南枝一本正經地糾正他措辭當中的不當,江懸手指點了點方向盤,等交通燈轉綠,他回過頭,理所當然道:「在你那兒不差不多嗎?」
「……」
這哪兒差不多了?
差很多好嗎?!
而且……
什麼叫在她那兒差不多?
許南枝瞬間感覺自己胸口悶了一口氣,不上不下,就卡在那兒怎麼也出不來。
她忽然想到網絡上很火的一句話。
——誤解是表達者的宿命。
可她就是不想安靜地認命,正當要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到小區樓下了。
江懸剎車剎得猛,許南枝往前傾了一下,腦袋裡那些解釋的措辭也跟著甩了出去。
隨著鑰匙一轉,車熄了火,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恰巧,江懸的手機響了起來,不想打擾他,許南枝手扶著把手,作勢要走:「那我先上去了。」
江懸也沒有阻攔,輕輕「嗯」了一聲,然後將電話接起。
下一秒,一聲吼就從音筒里躥出來。
「江懸!你去哪兒了?怎麼去廁所那麼久啊?」
江懸將手機拿遠了些,等那邊稍微安靜下來才又放至耳邊。
他揉了揉眉心,眨了下眼,沒有波瀾道:「我回家了。」
「回家?」鍾誠將尾音拉得老長,不可置信,「誒,不是,今天兄弟們特意為你接風洗塵,你怎麼走了?這不是給祖宗上墳,牌位沒了嗎?」
「……」江懸聽到這麼無厘頭的比喻,瞬間無語得說不出話,忍著罵他的強烈念頭,頭往後仰,「今晚多少錢我買單。」
一聽到這,鍾誠矯揉造作道:「嗐,那怎麼好意思呢?不過你既然執意如此,那我也就只能代朋友們唱一句。」
只聽對方咳嗽一聲,清了清嗓,唱道:「聽我說,謝謝你,因為有你……」
「嘟嘟嘟……」
江懸聽這鬼扯般的歌喉,毫不猶豫地把電話掛了。
掛了電話後,江懸準備將安全帶解開,弄完準備下車後,他轉頭一瞥,發現有個布袋包。
而車窗外也響起了一陣聲音,隨之而來的還有敲車窗的「咚咚」聲。
江懸將車窗搖下,一張有些著急的臉低了下來。
「不好意思啊,我包落你車上了,能幫我拿一下嗎?」
江懸笑了一聲:「你這又是什麼……」
他從中間抓起那個布袋包,話還沒說完,物品掉落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內響起,一聲悶響極為清晰。
江懸開了車內的暖燈,往下一看,伸手撿起。
——一帶著套的一把小刀。
他盯著看了一會兒,隨後對上許南枝有些緊張的眼神,響起剛剛對方在車上說的話,有了猜測,那句原本不清晰的話忽然變得完整,他猶疑道:「所以……你剛才說的是……」
許南枝遲鈍半秒,趕緊開口:「我只是開玩笑的。」
江懸盯著她看了幾秒,隨後將那把小刀放進了包里,通過窗戶遞給了許南枝。
許南枝一拿過包,趕緊道了句謝,扭頭轉身就走,剛開始只是小步快走,後來直接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