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想讓老太太好好過個生日,許南枝今天說話比平時軟上幾分。
接著菜陸續上來,大家開始動筷,桌上的氛圍還算熱絡,許久未見許南枝,大家熱切地問了些最近好不好的問題,她也一一作答。
老太太也時不時看向許南枝,板著臉問些關心話,整個人透著股彆扭。
但她也習慣了,許南枝知道她這人就這樣。
再重男輕女的老人,也不會真的對孫女兒一點感情沒有。
小的時候,許南枝記得有一次在老家的時候和村子裡的一個女孩兒起了矛盾,那個女孩兒上手就抓了許南枝的臉,瞬間就出了血。
那天傍晚許南枝回家,老太太見了臉上未乾的血漬,炒了一半的菜忽然就關了火,抄起灶台邊上的鋤頭,卸下鐵板,扛著根棍子就出去找人理論。
老太太是農村人,但年輕時候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不過後來沒落了就和爺爺在村里安了家。
那是許南枝第一次看見老太太發那麼大的火,最後還是爺爺硬拉回去的。
自己的孫女誰不疼呢?
也許是重男輕女的閒話聽多了,後來才越看許南枝越不順眼的。
也許她後來也發現日子是過給自己看的,人這一輩子又不活在別人嘴裡,對許南枝的態度也算有所緩和。
但許南枝已經不是那個只會聽話的小姑娘了,她依舊溫順,但溫順裡帶著尖刺。
不過,這些尖刺最近有所收斂。
因為一個人。
江懸。
這頓飯吃到最後也逐漸接近尾聲,江懸發消息問她什麼時候回家,許南枝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就說快了,然後江懸說要來接她。
她回了句好後出去上了個衛生間,許鈺也要跟著,她就讓他在門口等。
等到出來的時候,許南枝牽著許鈺往回走,但剛到門口,往樓梯下一撇,就看見了許興正。
目光往邊上一掠,還有個女人。
兩人似乎在爭吵,但女人一直死摟著許興正。
許鈺疑惑,正想偏頭看去的時候,眼睛忽然被擋住了。
而樓梯口的兩人也注意到了這邊,許南枝二話沒說就要拉著許鈺往包廂里走。
林雯見許南枝出去一趟臉色忽然就變了,剛想問怎麼了,門口就又進了人。
是那個女人,後頭還跟著想拉卻拉不住的許興正。
見到來人,大家臉色都不好了,明顯認識她。
「劉麗,你怎麼來了?」林雯皺著眉頭,壓著聲音,「這裡不歡迎你。」
劉麗笑了一聲:「老太太生日怎麼都不叫我?我好帶上禮物一起來啊,對了老太太,我上次送的手鐲你喜歡嗎?」
老太太眉頭一擰,眼裡滿是厭惡:「什麼手鐲?那不是我兒子送的嗎?」
「哦?他這麼和您說的?」劉麗故作驚訝,而後輕鬆一笑,「也是,畢竟花的也是興正給我的錢,也算是他送的,可這可是我親手挑的。」
隨後她又把目光落到許南枝身上:「這是枝枝吧?我們見過的,高中的時候,在你爸車上。」
「閉嘴!」許興正終於出聲,「你到底想幹嘛?」
「想幹嘛?」劉麗看著眼前的男人,「不是你說要離婚娶我的嗎?我在你身邊等了這麼多年,我今年三十五了,我等不起了!」
「今天,」劉麗指著林雯,「要麼你和她離婚,要麼,我就和我肚子裡的孩子一起死!」
許鈺不清楚發生什麼,但他已經驚慌失措地紅了眼眶。
許南枝感覺蹲下抱住他,輕輕撫著他的腦袋:「別怕別怕,姐姐在這。」
在場的人都傻了,林雯臉色煞白,一下子沒站住跌坐回了椅子上。
酒樓隔音不好,門還大開著,許多人聞聲而來,眼巴巴看著這一場鬧劇。
門口竊竊私語,老太太氣得將拐杖狠狠地砸在地上:「滾,你給我滾!」
劉琴感覺穩住老太太,許興文看著也氣極了,朝著許興正吼了一句:「你還不帶著這個瘋女人走!」
酒樓服務員見人都擠在門口,擔心生出事端,感覺將人驅散。
林雯傻坐在位子上,許南枝顧不過來,但還是牽著許鈺走過去,顫著聲叫了句:「媽……」
聞言,林雯慢悠悠抬眼看著許南枝,又低頭看了看許鈺,眼前瞬時模糊一片。
林雯晚上沒有回家,而是帶著許鈺回了許南枝家。
江懸當時就在樓下,見她攙著母親出來,也沒問什麼事情,只是無聲地開了車門。
三人都坐在後面,許鈺哭累了,趴在許南枝懷裡睡了過去,時不時哼唧兩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