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有對他人的猜想,都來源於你如何看待自己,」江懸稍稍退後,捧著許南枝的臉,「所以你怎麼看自己呢?你這麼看待自己的時候會對小時候的許南枝愧疚嗎?」
聞言,眼眶像泄洪的閘門再也儲蓄不了淚水:「我知道自己沒有錯,可是我害怕,我沒有證據,我怕別人不相信,他們都覺得他是好人,他高朋滿座因為職業而受到神聖的愛戴,好像被困住的只有我一個。」
「什麼時候開始的。」江懸用指腹拭去淚水,問,「你的噩夢什麼時候開始的?」
「初中的時候,」許南枝說,「不覺得剛開始有什麼,初中的時候才開始有這種意識的,我開始整宿整宿地做噩夢,我害怕排風口,我有時候不敢推開衛生間的門,我真的真的很害怕。」
一個人對一件事的看法取決於自己的三觀,而三觀的建立需要時間,在羞恥心初具雛形的時候,這件事就成了完美的殺手。
江懸忽然好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現,為什麼明明看見了蛛絲馬跡卻沒有深想。
「其實……」許南枝哭著,嘴角向下癟了癟,又繼續道,「真的挺悶的,我常常在衛生間喘不過氣,但沒人知道,沒人知道他偷看我。」
「我知道了,」江懸的眼底染上了紅色,「你男朋友知道了,你不再是一個人了,我站在你這邊,你也要站在自己這邊。」
人們常常在性暴力、家庭暴力、語言暴力中尋找可恥的情有可原,讓語言、偏見、自尊心像一根根針把受害者的嘴巴縫起來,讓她們在社會中嗚咽死亡,來人間一趟,只學會了忍耐的一刻。
可她們原本不用如此的,正義與公道本該理所當然地站在她們那一邊。
而受害者被自己殺死,被社會殺死。
「你沒有錯,」江懸說,「那個人渣會將會被釘在良知的絞刑架上。」
「你不會離開對嗎?」許南枝問。
「不會,」江懸笑著,和平常的散漫不同,這個笑帶著溫度,「我永遠忠誠於許南枝。」
這些天擔心的幻想沒有實現,許南枝像得到糖的小孩,掛著笑,眼睛閃著淚光,但晦澀的擔憂散了不少。
「江懸,我能吻你嗎?」許南枝像個單純的小孩發問。
「怎麼?高興昏頭了?」江懸說,「想吻就吻,這是許南枝小朋友的專屬權利。」
「真的嗎?」許南枝眨巴了下眼睛,「那我開始了。」
「需不需要幫你喊個預備備?」江懸問。
「可以,」許南枝說,「你喊吧。」
許南枝眼神純粹,有種別樣的誘惑力。
「預備……」
最後一個「備」字還沒喊完,許南枝就一下子湊了上去,哭過後唇帶著一點淚水的苦澀,但江懸卻覺得甜得超標,全糖的奶茶都沒這麼甜。
他心裡這麼想著,儘管他從來沒有點過全糖的奶茶。
許南枝不滿江懸的分神,使壞般輕輕咬了他一下,然後分開。
「你有點不專心。」許南枝控訴。
「那再來一遍。」
話音剛落,江懸就俯身貼上了許南枝還泛著水光的唇,而許南枝沒有一點防守意識,輕而易舉地就被掠奪了城池。
不知過了多久,江懸難耐地與她分開,盯著她嘴唇,用手擦了一下。
「就這樣了嗎?」許南枝問。
「要不然?」江懸挑了下眉問。
「去房間嗎?」許南枝又問。
江懸假裝聽不懂:「去房間幹嘛?」
「做個愛?」許南枝毫不避諱。
「昨天你不是喊不要嗎?」江懸說。
「那是昨天,而且……」許南枝湊到江懸耳邊,說,「你技術不錯。」
江懸感覺自己被直白的許南枝勾得理智全失,殘存的一點人性讓他抱著許南枝回了房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內的聲音平息,清理完後,許南枝睏倦道:「叫個外賣好不好?」
「不吃我做的了?」江懸捏了捏許南枝後頸問。
許南枝不滿:「我都這麼累了,你捨得讓我吃糠咽菜嗎?」
「你以前吃得不挺香嘛?」江懸問,「現在就成吃糠咽菜了?」
「哎呀,廚房就那麼點東西,我想吃點好的。」
「行,」江懸將手機給許南枝,沒有密碼,一滑就開,「想吃什麼自己點。」
「不要,」許南枝累得不想動,嬌氣道,「你來報你來點。」
江懸靠在床頭,把許南枝摟到他身上:「那你報吧,小祖宗。」
許南枝報了些菜名,然後趴在江懸懷裡,過了良久才道:「你明天陪我去一趟醫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