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銘急聽下文,端起一飲而盡,福安斟滿後,繼續道:「小的看清了,不是旁人,是五爺。」
郭銘忍不住打斷道:「 蕭任游?他怎會二更天,躲在山石洞裡?」
福安不答,只道:「五爺問小的,麻袋裡可是罵他的賊人?小的回是,他奪過棍子,一番好打,足有幾十下,至氣力使盡,才扔棍走了。小的忙解開袋口查看,才發現賊人、竟是薛京,他頭骨碎裂,腦漿迸出,手腳僵直,已死透了。」
郭銘失聲道:「原來這般!」想了想問:「蕭任游在石洞裡做甚?」
福安道:「小的哪裡知哩!」
郭銘暗忖,蕭任游荒淫好色,在洞內與女人行事,那女人或是薛京相好,被其撞破私情,因而堵在洞口,罵聲不絕,如此一理,倒是說通了。他道:「此事本與我無干係,你既講給我聽,我又吃了你的酒,你想我做甚?」
福安跪下磕頭道:「薛京受寵大老爺,被五爺打死了,大老爺必定惱怒,終歸是樁人命官司,又不可能拿五爺問罪,小的幾個人微言輕,命如草芥,恐受其牽連,成為替罪之羊,左思右想,這國公府中,能在大老爺面前說上話的,不是老太太,不是大夫人,亦不是幾位爺,是你郭先生哩!小的等一條賤命,如今掌在先生手中,盼先生替小的等,美言幾句,留得 這條賤命在,日後先生有何吩咐,小的自當竭盡全力。」
郭銘道:「你所講可是真的?沒用假話糊弄我!」福安賭咒發誓。
郭銘笑道:「你起來。我當甚麼要緊事,待老爺歸府,我去和他說,保你們性命。」福安磕頭拜謝,方才離開。
當晚,郭銘拜見蕭肅康,把事情來龍去脈講一遍,蕭肅康果然大怒,叫來蕭任游對質,只說在洞內醉酒睡覺,其它倒認個八九不離十。
郭銘道:「這些廝童,只不過想在府內討口飯吃,若報官捉去,提審之中,豁出性命,胡言亂語,牽出前陳舊帳、府中秘事,反不好辦。更況旻少爺的婚事,已和徐府下定,萬不可此時生亂,倒不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日後老爺若還想懲他們,再尋個由頭,不急此時!」
蕭肅康認為有道理。翌日派管事及福安幾個,抬了屍體,往衙門遞狀,只說薛京與匪徒勾結,二更天翻牆入室,行雞竊狗盜之事,被巡夜僕役發現,一番搏鬥後,薛京死在亂棍之下,匪徒逃竄而去。
衙門尋仵作驗屍,錄下福安等幾口供,再去國公府中勘察,悄然得了好處,後簡單許多,這薛京孤寡一人,福安奉蕭肅康之命,協助裝殮入棺,送往亂墳崗,一把火燒了,自後再不提起。
這正是:雙手劈開生死路,一身跳出是非門。
且說林嬋上床,朝側里躺了,豎耳聽身後動靜,洗漱聲,吃茶聲,脫鞋聲,被褥一沉,翻書聲,鼻息聲,林嬋想,聽聞這九叔,當年在國子監,不是一般人物,可惜和父親一樣,受貪墨案牽連,父兄施斬刑,他被斬斷仕途路,這些年也不曉怎麼過的,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奸商,整日裡聲色犬馬,慾海浮沉。
看他在蕭府仰人鼻息,受盡擺布,隱忍度日,可恨又有些可憐。再想自己亦是一路淒涼,被受欺辱,不禁暗自喟嘆。
蕭雲彰闔上書頁,問道:「睡熟了?」
林嬋一骨碌爬起,瞪眼道:「又要做甚麼?」
蕭雲彰把藥膏扔給她,仰面躺倒,閉目道:「我臉被你簪傷了,替我上藥。」
林嬋想,不就上個藥,這使得。她擰開蓋,指腹挖出一豆,放鼻息處聞,一股清涼花果味兒,恁的好聞,她嗅著問:「這藥膏哪裡得的?我從未見過。」
蕭雲彰道:「紅毛鬼的東西。」
林嬋問:「紅毛鬼?長甚麼樣?」
蕭雲彰道:「身長七尺,深目長鼻大嘴,渾身紅毛。」
林嬋驚道:「那不是人猿麼?伏行人走,可有尾巴?」
蕭雲彰眼底覷她,不由好笑,說道:「自然不是人猿,也沒尾巴,雖長相奇異,且莫小瞧他們。」
林嬋問:「為何?」
蕭雲彰道:「他們擅造大船,制火炮和火銃,若不嚴加防範,日後必為我朝海防大患。」
林嬋問:「你怎曉得的?」
蕭雲彰道:「我與他們在港口通過商,曉得他們手段。
林嬋問:「他們也說我朝的話?」
蕭雲彰道:「不是。他們說鬼話。」
林嬋問:「怎麼說的,你學兩句,我聽聽。」
蕭雲彰說了兩句,林嬋咯咯笑道:「這是甚麼鳥語!你怎學會的?」
蕭雲彰道:「有個紅毛鬼傳教士,送我兩本書,方便和他們買賣通商,無事時我就看看。」=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