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禮起身去開門，見到了周聿淮站在外面，他穿黑色長風衣，裡面是一套正裝，身形修長得過分，手裡抱著盆綠色盆栽。
夏禮認不出那綠植的品種。
「不打算請我進去？」周聿淮等了會兒，見夏禮開了門沒有什麼表示，笑問。
夏禮的目光從盆栽上移走，然後他退開了些，讓周聿淮進屋。
周聿淮走進去的時候，嘴上解釋道：「抱歉，下午我實在走不開...」
「我知道，」夏禮沒等他說完，先打斷了這個對話，「沒事的，我不介意。」
周聿淮轉身過來，盯著夏禮的眼睛看了會兒，似乎不太相信。
夏禮別過視線，眨了眨眼，「真的。」
周聿淮沉默了下，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他把手裡的盆栽遞給夏禮，「給，添點裝飾。」
「這是什麼？」
「青蘋果竹芋，好養。」
這竹芋的葉片很大，起伏的莖葉脈絡清晰結實，綠得很有生機，很漂亮。
夏禮接過，放到客廳的茶几上，又聽到身後的周聿淮補充一句：「提升財運的。」
「那我喜歡。」夏禮說。
周聿淮這會兒打量了一下夏禮的新公寓，看起來還行，就是有點小。
茶几上有一疊便簽紙，上面寫著要買的東西。
「就一個房間？」
夏禮看了他一眼，反問：「還有誰要過來住？」
周聿淮點點頭，覺得他這說得也有道理，一個房間住兩個人也不是不行。
大部分的東西都已經整好了，行李箱裡的衣服掛進衣櫃，電腦和書籍擺在房間的書桌上。
客廳還剩一個紙箱沒拆。
周聿淮問他要不要幫忙，夏禮說不用。
都是些雜物，夏禮當時一股腦放進去的，沒怎麼分類。
夏禮坐在箱子邊，從裡面拿東西來。
工作簡單，不需要幫忙，周聿淮也就沒有過去搭把手。
他坐在沙發上，沒什麼事做，找夏禮借了平板。
需要密碼，周聿淮用夏禮的生日數字嘗試了下，沒打開。
「密碼。」他問夏禮。
「2580。」
周聿淮沉默兩秒，沒想到夏禮的密碼會這麼順手簡單，沒什麼含義在裡面。
然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安安靜靜的，一個刷平板，一個整理雜物。
傍晚的陽光格外金黃刺眼，照進了客廳。
整個公寓都亮堂堂的。
夏禮弄完之後，把那盆竹芋挪到客廳有太陽光的地方，讓它曬點太陽。
他的清單上面也有些綠植，所以周聿淮帶它過來的時機很合適。
周聿淮擱下平板，就看到夏禮蹲在盆栽面前，碰它的葉子。
看起來很乖。
澄亮的金色陽光映照在他的臉上，頭頂髮絲顏色顯得有點淺，毛茸茸的，很柔軟。
這樣的時刻很少。
因為夏禮從來就不是柔軟的性格。
他對人的戒備很強，不輕易開口，不太依靠人，情緒穩定，很能逞強，很倔強，也很獨立。
有時候像刺蝟，有時候又像小貓。
像很好養活的綠植一樣，一點水和陽光就能生存。
所以偶爾周聿淮會忍不住想逗他。
起初只是覺得有意思，到後來他也不清楚其中的含義。
又或許沒有為什麼。
從那個夏季的暴雨天開始，林秋英的忌日，周聿淮看望完母親，從陵園回去的路上，偶然一瞥，在車窗被沖刷的雨痕里，認出了夏禮的身影。
一切都變得註定。
他們產生聯繫。
周聿淮其實並沒有那麼好心，他不愛管閒事，那天的心情也算不上好，但還是把夏禮接上車了。
夏禮在他眾多的人際關係里，是特別的存在。
儘管他年齡最小。
但好在自己也不算很年長。
偶爾，看到夏禮這樣的稱得上柔和的瞬間。
像輕柔的羽毛在心尖拂動。
周聿淮很喜歡，也享受，覺得留戀。
甚至…獨占。
周聿淮盯著他安靜看了會兒，末了起身，走到夏禮身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