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熟絡起來。
東華門不似正宮門那邊清閒,那邊閒得他每日望天,望雲捲雲落,這邊卻時刻都要崩緊弦,時刻都有人通過宮門。
要找內閣官員的,要找文華殿學士、掌教的,要見東宮、皇子居所誰誰的,連給各官員送午食的家奴都要他們通報。
雖說他家裡門第高,侍衛長沒太敢差遣他。但都是侍衛,誰又比誰高誰低了。這半天下來,也是跑了好幾趟。
不由讓他又懷念起正宮門那邊的清閒日子。
那邊的侍衛仰著鼻子看人,這邊卻時不時要對人低頭哈腰。
等下值時,顧少晏憋了一股濁氣。
家也沒回,徑直去了棲雨樓。
他一來,就有人稟報了夢娘。等他才在雅間坐定,夢娘就到了。
「這是怎麼了,在外頭受氣了?」
顧少晏忽然抬頭看她,以前有什麼不能在家裡說的,他就會跑到棲雨樓,把不能說的話向她這位外人倒一倒,倒完心裡也就舒坦了。
可現在再聽她說話,再看到她,為何沒了之前那種想傾訴的感覺了?
「這是怎麼了,這般看我?」
「許是餓了。」顧少晏淡然笑笑。
「餓了?這是把我當食物不成?」夢娘聽了就笑,又好似想到更好笑的,不一會就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見好半天,顧少晏沒附合她,覺得沒趣又止了。
叫人去給他準備吃食。
在他身邊坐了下來,準備當一朵解語花。
只是顧少晏沒了傾訴的欲望。
夢娘只好尋話問他,「叫了陸世子他們了?」
顧少晏搖頭。他氣陸顯不爭,把季安瀾又推開,但見他沒定下她,心裡似乎又沒多氣他,還有點高興。
但他沒讓人去叫他。
也沒見往日交好的那幾位好友。
「既如此,那今天我好生陪陪你。」夢娘說著,就要讓人去取她的琴。
「不必了,你忙你的去吧,我就想一個人靜靜。」
夢娘愣了愣,似乎無法接受他這一番轉變,愣著看了他數息。思及他有些日子沒來,又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仍讓人去取琴。「那權當你陪我?」
見他不說話,心鬆了松,「我新得了一曲,正想找人品評品評。」
「找我品評,你也不怕牛嚼了牡丹。」
夢娘用帕子捂著嬰桃小嘴笑了起來,「牛嚼牡丹也是一景。」更不想走了。
等飯食來了,坐到他一旁,親自給他布菜。
顧少晏卻不過,沉默著到底吃完了。
爾後,夢娘淨手焚香,開始彈奏新得的曲子。而顧少晏眼睛雖盯著她,思緒卻放空。
東華門進出的人多了,人多嘴雜,眼睛要跟上腦子也要跟上身體時刻處於緊崩狀態。住在宮裡的皇子,他今天見了快有一半。還有內閣的官員,下值時,他都見著了。
還有才當差兩日的竇狀元,他今日也見著了。
竇邑那廝還朝他打招呼,他卻懶得理會。
自己本來在正宮門當差當得好好的,為何要把他調到東華門?
是指揮使的意思,還是皇上的意思?
現在問都不好問,也沒處問。
他的這紙調令究意是無意,還是有什麼深意?
顧少晏越琢磨越不明白。等一曲終了,夢娘問他,可有什麼意見,有什麼地方需要改進的。
他哪裡能說出一二來。「好,好聽。」
夢娘不免有些失望,「除了好聽,就沒別的?」
「你就別問我了,我就沒有那根筋。要不你別處請人聽一聽?」
夢娘望著他,像要望到他的心裡去。「好,那我別處再讓人問一問。你既然乏了,我也不打擾你。」
起身走了。
原本以為他要叫住她的,結果,派丹紅去打探,回來說人已經走了。
走了?
夢娘好一陣失落。
顧少晏在棲雨樓沒盤桓太久,但還是給在外為季安瀾打探消息的大壯聽到了。
次日給她稟事時,就說了此事。
「顧家那位公子,似乎挺愛去棲雨樓的。」
見姑娘眉頭皺了皺,又趕緊說道:「但他近來少去了,昨日停留的時間也不長。估摸著只有半個時辰。」
美瑩、美利瞪他,「去棲雨樓的人能是什麼好貨!跟時間長短有什麼關係。時間短的還最沒用。」
大壯摸了摸鼻子,不敢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