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畫板已被支起,畫案上有數十種顏料,暗自點頭,果然是宮裡,準備如此充分。
掃了一圈,目光又落在畫紙上,略略構圖,便拿起畫筆。
沾了各色顏料,或大或小,或重或輕,分別高低錯落點塗在畫紙上。
那畫板正對著御座,御座就設在奉天殿門口,而檐下左右兩側則是皇子皇女、勛貴重臣的位置。
而更多的大臣席位則是被安排在丹陛上,以御道為中心,分設左右兩邊。
除了皇上和宮中貴人、檐下勛貴重臣,及少許被安排在前排的大臣,能瞧見畫板上季安瀾的操作,更多人則是背對著畫板。
見前排眾人一臉驚疑納罕,瞧不見的越發撓心撓肝,想看看季大姑娘又施了何種新畫技。
正如皇上說的,市井小兒,老叟老嫗都會用枯枝作畫了,他們哪會不效仿一二。
那拍畫著實有趣的很。
這會見不著,代表著別人能先學到,自己瞧不著,可不就急了嗎。
但見著的人見季安瀾連番操作,也是一頭霧水。
這是什麼新畫技?
用畫筆沾了各種顏料點塗在畫紙上,一小團一大團的,顏色不一,高低不一,這是在作畫?
鬧著玩呢吧。
而季安瀾心無旁騖,見太監還未把東西拿來,目光掃了一圈,便拿起桌案上的鎮紙。
掂了掂,有些重,不太趁手。
承平帝一看樂了,和皇后等人說道:「這丫頭還打算用鎮紙做畫不成。」
賢妃也好奇得很,「若是簡單,臣妾也跟著學一學。學得好了,再請皇上來品評。」
「好好好,那愛妃可要用心學。」
賢妃得了皇上的話,越發聚精會神地看。
而皇后和貴妃等人目光嫌棄地撇了她一眼,這賢妃真是夠夠的,哪都有她。都要當婆婆的人了,還跟年輕宮妃爭寵?
心裡嫌棄,可目光卻越發專注起來。
季安瀾看了一眼手中的鎮紙,宮中貴人用的鎮紙,自然是好料,應是青玉所雕,雖不趁手,但底部平整,倒能用一用。
「也不知這丫頭要用什麼工具,瞧著那鎮紙不太趁手的樣子。」
皇上也不忍一幅好畫因為少了工具而產生瑕疵,忙命人去催準備材料的太監。
但季安瀾卻等不及,已經用鎮紙開始作起畫來……
拿著鎮紙這裡刮一下,那裡壓一下,一團團的顏料被她很快壓平,或長或短,或粗或細。
很快畫紙上就塗滿了各色長長短短的顏料。
季安瀾又棄了鎮紙,開始用畫筆,在那上面進行雕琢加工……
不一會,一幅鬧市街景就躍然紙上。
兩排店鋪,黑色的瓦白色的牆,青色的石磚路,紅色的店鋪牌匾,還有各種顏色的招幌。
街上行人穿著各色衣裙來來往往,恬淡自如。
那行人雖只有寥寥幾筆,但更為自然生動。
承平帝驚得站了起來,「快,拿到朕跟前來!」
兩個太監領命,忙上前把畫板抬到承平帝面前。
一眾貴人也都伸長了脖子。
看到季安瀾全程作完此畫的勛貴大臣,嘴巴張得半天沒合攏。
別人作畫幾個時辰,甚至幾天幾個月,她又點又刷的,這是添一筆,那裡加一畫,加起有一柱香時間沒有?
這就完成了?
還如此令人驚艷。
而未看到作畫過程的眾大臣和夫人小姐們,更是好奇不己。
季姑娘展示了什麼才藝,讓一眾貴人這麼吃驚?
「你們看到你大姐在家中作畫沒有?她方才用的是什麼技法?」
季明堂忍著好奇,問一旁的侄兒侄女們。
藍氏生的兩個子女,他是不好意思問的。
藍氏
與他們不睦,連帶著兩個兒女與安瀾姐弟也不親。安昕倒是還好點,但他素日不是在國子監就是在書房,也不太和安瀾走動。
錦嫿和惜月倒是走動得勤,但也沒見過。此時也是好奇得很,很老實地搖頭,「只見過大姐用枯枝作畫。」
大姐把它叫做拍畫,他們都跟著學了的。
侯夫人劉氏眼神複雜。
看來虞老太太對安瀾培養得極用心。倒襯得他們對安瀾和安冉慢怠和疏忽了。
竇邑原本在替季安瀾擔著心,這會神色徹底放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仰頭喝了個乾淨。
段氏見了,暗暗嘆了口氣。
而坐在上首的平陽王一家,趙魁與有榮焉,平陽王妃更是面上帶笑,暗贊自己目光不錯。平陽王則有些觸動,看向季安瀾的目光裡帶著欣賞。
「好,好畫!意境佳,畫法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