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田姨娘經過太醫診治,斷掉的手筋雖未能再續上,但傷處已癒合。嗓子也不再疼痛,也能發出嘶啞的聲音,但想說話是難了。
季婉婷哄著她到院子裡坐坐,再悶在屋中,只怕人也要悶出病來。
才扶著她坐好,往她身上蓋了張毯子,季平的小廝就急急跑了進來:「田姨娘,二公子不見了!二公子被人捉走了!」
田姨娘一聽,整個人
都不好了,直直就往地上倒去。
季婉婷急得直哭,叫著讓人去請大夫。
季安瀾聞訊很快就過來了。「田姨娘怎樣了?」
婉婷拉著季安瀾的手苦苦哀求,「大姐,你救救二哥吧,救救他吧!」
姨娘已經這樣了,二哥怎能出事!
季安瀾走到床邊,見田姨娘已經緩了過來,看見自己過來掙扎著要坐起,想比劃手臂能抬起來,但手腕又使不上力。
嗓子裡發出嘶啞的哦哦聲,便弱不可聞。
「田姨娘,你真的不知道對方是誰?一點線索都想不起來?」
季安瀾扶著她靠在床柱上,「如今你兒子也被人帶走了,你以為躲在院子裡就萬事無憂了?若不能想起點什麼,府里也沒辦法把二弟救出來。這跟大海撈針沒差別。」
田姨娘淚流滿面,對著季安瀾有千言萬語要表達,怎耐又說不出口。
她能接受自己成為廢人,可兒子不能出事!兒子還要考科舉,怎能出事。又是急又是恨。
她一輩子的希望都系在季平身上。
「田姨娘若願意提供些線索,就眨眨眼睛。」
田姨娘把眼睛眨得都快成夏日扇涼的扇子了。
季安瀾心中一喜,「之前姨娘說不知對方是誰,是因為沒見到幕後之人?」
田姨娘又是連連眨眼。
「那你見過審問你的人嗎?挑斷你手筋,餵你啞藥的人總記得嗎?」
見田姨娘眨眼,鬆了一口氣。
「田姨娘知道我會畫畫吧?我問你說,務必把你見過之人的樣貌告訴我。等我畫出對方的樣貌,必滿京城找,也要把人找出來,到時二弟自然就救出來了。」
田姨娘兩眼灼灼望向她,心裡起了一絲希翼。
嘴巴張張合合,無聲地催季安瀾快些。再慢些,她怕兒子也廢了。
季安瀾有備而來,很快畫板畫紙就送到了她手上。
又遣散了下人,屋裡只留賀嬤嬤、錦瑟和婉婷。又命錦年在外頭守著。
季安瀾支起畫板,拿著炭筆問田姨娘:「你見過的人是男的?」
田姨娘點頭又搖頭。「是女的?」又是點頭又搖頭。
季安瀾皺了皺眉,「那是又有男又是女?」田姨娘連連點頭。
「一個男的一個女的?」
點頭。
「那先說女子的樣貌。多大年紀?十來歲,二十來歲……丫環?婆子?貴夫人?」
田姨娘便望向賀嬤嬤。
「是婆子?」季安瀾也望了賀嬤嬤一眼,又問她。
田姨娘重重點頭。
「長臉?圓臉?方臉?眉粗?眉細?彎眉?直眉?……」
每說到對的,田姨娘就點頭,說的不對,她就抿嘴不說話。
問了幾輪,賀嬤嬤、錦瑟還有婉婷,都會幫著問了,倒是節省了季安瀾好些時間。
如此一問一畫,一個婆子的臉躍然紙上。
田姨娘見後瞪大了眼睛,這已經有六七成像了!沒想到大姑娘還有這一手。
「像嗎?還有哪些地方需要修改的?」
田姨娘抬了抬下巴,季安瀾便指著臉上各部分,「是臉型?眼睛?眼睛再大點?嘴巴?小?大?……」
如此又精修了一遍,直到田姨娘見了,連連點著腦袋,哦哦地叫著。
「這回是像了?」
田姨娘頭點得如雞啄米。像!
大姑娘竟有這般神奇的畫技!只聽她描述,不是,只問了她一番,就能把那婆子的臉畫了個九成像!
再看大姑娘,田姨娘又是敬又是畏。
而在場的婉婷,賀嬤嬤、錦瑟也是驚訝得無以復加。
要不是時機不對,婉婷都要開口求教了。大姐的這個本事她也想學!
而賀嬤嬤和錦瑟只知虞老太太請了很多人來家教大姑娘本事,但這一手,她們也沒見過。
季安瀾見問不出哪裡有修改的,便把那婆子的畫像放到一邊,又畫起田姨娘見過的那個男子……
等畫好,拿給田姨娘看,又精修了一遍,直到有九成像了,田姨娘才抿緊了嘴。
「姑娘,這個男人,瞧著不像是一般的家丁。」
不像那個婆子的畫像,一看就有婆子的樣子,且是那種在貴人家幹了半輩子的婆子。那氣質一臉就能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