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他媽還敢喝酒,不怕死啊?」
他憤怒地搶過桑柏手頭的酒瓶,順手砸了個稀巴爛。
名貴的瓊漿灑在泥土裡,很快被土壤吸收。桑柏心疼地盯著被大地吞咽的藏酒,皺著眉頭,食指朝他無奈地指了指。
「小孩,脾氣太大不是好事。」
罵歸罵,但桑柏並沒生氣,轉頭又跑去酒櫃裡拿了瓶酒出來,還跟他說了句令他震驚又無助的話。
「看在我還有一兩個月可活的份兒上,別砸我酒瓶了。我可不想臨死了,連口酒也喝不上。」
他震驚於他對死亡的坦然。
也無助於他的即將消逝。
在失手放走蝴蝶的第二天,他發現有隻紅藍的蝴蝶回來了,它盤旋在花園裡,怎麼都不肯離去。
後來桑柏的病情急轉直下,被送進了重症病房,他沒了唯一的朋友。
那隻彩蝶就成了他的朋友。
他跟它對話,聊桑柏的病,聊他一定能撐下去,然後再回來跟他打一架,他再開一瓶好酒給那家伙解饞。
不,兩瓶、三瓶也行。
那隻蝴蝶像是有靈性似的,撲煽著翅膀,不知疲憊地盤旋在他指尖。
一直到桑柏生命的盡頭。
桑柏離開後,他不想再繼續呆下去了,終於跟父親認錯,妥協了,決定回虞海。
然而離開的前一晚,半夜暴雪突降。
翌日清晨,他去花園的溫室里,準備把小彩蝶一起接走,卻發現它的生命已經凋零在了前夜。
化作了一片枯葉,陪著桑柏一起去了天堂。
但他依舊把它帶了回來,以另一種方式。
聽完他的故事,梁舒音只覺得胸口悶悶的。
生離死別的話題,她聽過,也經歷過,但每每重新面對,卻依舊覺得殘忍。
她盯著那個畫框,不知在想些什麼,一直沉默著,遲遲沒開口。
忽然,腰上的那隻手猛地收緊,男人略顯粗糙的唇,落在她側頸。
「怎麼,心疼了嗎?」
他含住她耳垂。
「嗯。」
她借力倚靠著他,微偏了頭,氣聲微抖,「心疼這隻蝴蝶。」
男人重重咬了下她耳垂。
懲似的。
「心疼蝴蝶不心疼人,是吧?」
他悶笑出聲,顆粒感厚重的性感嗓音鑽進她耳朵,也順著流遍她的四肢百骸。
從頭到腳,渾身酥麻,每一個毛孔都在戰慄、叫囂。
「陸祁溟,我該回去了。」在繳械投降前,她嚴肅地提醒他。
男人沒回應,卻吻得更加深入了。
下一刻,身體離地,她被他抱了起來。
兩人面對著面,她本能抬腳,勾住他勁實的腰。
他將她放在剛才開會的那張書桌上,雙手撐在她身側,用一雙晦暗眼眸,深深打量著燈光下令人心動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