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總習慣將自己的弱懦歸結於命運,好像這樣就能擺脫自身的罪孽。
對此,她啞然失笑,卻又無從辯駁。
七月初,剛下了一場急促的暴雨,夜風帶了些涼意。
梁舒音從醫院大門出去,就看見了陸祁溟的背影。
他穿著身襯衫西褲,身姿筆挺地立在大門口,一手插兜,一手夾著煙,面對著人潮湧動的街道。
她慢慢朝他走過去。
聽見身後的腳步聲,陸祁溟轉過頭來,眼帶笑意地望著她。
兩秒的對視後,他摁滅菸頭,扔進一旁的垃圾桶,朝她伸開了雙手。
梁舒音加快腳步,小跑過去,撲進男人寬厚的懷抱中。
「累了吧?」他抬手捏她後頸。
梁舒音在他懷裡,有氣無力地「嗯」了聲。
「晚上回去,哥給你揉揉。」陸祁溟在她耳邊吹了口氣。
梁舒音掐他一把,眼神對峙,一字一句咬牙道:「好啊,有求必應的哥哥。」
兩人跟打啞謎似的,在街邊鬧騰一陣後,梁舒音突然拽住他搗亂的手。
「陸祁溟,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問。」
「你…恨我媽媽嗎?」
陸祁溟斂去笑,看著小心翼翼的人,緩緩道:「談不上恨。」
梁舒音眼睛亮了亮。
他頓了下,坦白道:「不過,我不得不承認,之前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其實沒給過舒姨什麼好臉色。」
「過年的時候,她主動替我包餛飩,還說她女兒從小就喜歡吃這東西。」
他笑了笑,不由自主捏她的臉。
「雖然那個時候並不知道,她口中的女兒是你,但突然就覺得她好像也挺可憐的。」
梁舒音緊緊摟住他的腰,半晌,悶出一句,「陸祁溟,謝謝你。」
陸祁溟輕拍她後背,「雖然你口口聲聲說你跟你媽媽關係不好。」
「但你還是很在意她的,對嗎?」
她腦門貼在他胸口,沒吭聲。
「梁舒音?」
陸祁溟盯著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突然輕聲喚她。
「嗯?」
「對不起。」
他將她抱緊了,下巴擱在她頭頂,「因為我父親的原因,這些年你受苦了。」
「陸祁溟,雖然我不會遷怒於你,但是——」
懷裡的人動了動,聲音悶悶的,「我說不出『沒關係』這三個字。」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