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节(1 / 2)

('<p>“还有,还有,我曾经听他说过一回,说他赌钱赢了不少,那些天他阔绰了,放假的时候还大摇大摆进了添香楼,那里可贵着呢,断不是他那种人去的起的。”

“我也想起来了,上个月有段时间,他似是在哄骗黄支院的小学子,想骗他们的银钱花呢。”

黄支院的男学子们俱都挺小,除了像史成才这般硬是升不上其他学院的,在书院里年龄越拖越大。按照书院的规矩,在黄支院读了八年尚且没有起色的,便不许再读。

而史成才,恰好在书院读了八年。

关于史成才,方才王监院已经说了一回,家中家人都是以耕田为生的佃农,一家子省吃俭用甚至要去借银钱才供他读了这麽些年。

“其余的我就不晓得了,他这个人孤僻怪异,也没有人愿意与他一起顽。”说着,他羞愧地低头,他就是贪史成才给的那点碎银子,毕竟他家里也算不得大富大贵。

见他们大概是真的不清楚,竹清这才点头让他们回去,“王监院,把他们名字记上,过后我要罚的。”不然这种风气屡禁不止,总得罚一场,他们才知道,甚麽该做甚麽不该做。

管一个书院真的不容易,像黄支院有十八岁的史成才,天支院也有已经读了二十多年的老学子,只是考过了秀才,所幸家里头有几亩薄田,再加上朝廷给秀才的一些福利,这才让他读了这麽些年。

他们这些人年龄不同,脾性不同,聚在书院里读书,一个不妥就容易惹是生非,净给书院添麻烦。

“山长,外头有人来了,说是城东的大发赌场的打手,他说咱们书院的学子史成才在大发赌场输了一万两银子,让我们凑一万两去赎人,不然过了今日,便把史成才挂在赌场门口。”

王监院一听,心说要真的挂门口,他们碧桐书院这脸面是真的丢尽了。

“备马车,去大发赌场。”竹清说。

等到了赌场,自有赌场的庄家出来迎,“鄙人姓康,你可以叫我康掌柜。山长,请随我来,那史成才在楼上呢。”

史成才没有被人虐打,只是红了眼睛,头发散乱,一张长长的驴脸吊吊梢着,活似旁人欺负了他。见了竹清与王监院,他便低下头,半句话也不说。

“你瞧瞧,我们可没有对他做甚麽,不过呀,如果他在我们这里欠的银子还不上,那可就随我们处置了。”康掌柜看了史成才一眼,这等子废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做苦力都没有人要。

“来人,把借据拿上来。”康掌柜说罢,不多时,有人把一叠厚厚的借据放在竹清面前,“山长看看,这是史成才在我们赌场借的银子,他输了没有钱给,便算作跟我们借,还有这些,是输的。”

竹清一张张看,上面已经按了手指印。最上面的是几两,往下就是十几两、三十几两,一直到后边,便是几百两了。

“他家中没有几个钱,连田地都是租别人的来种,所以我想,找他家不如找上书院,不管怎麽样,书院总该有银钱罢?”康掌柜慢慢悠悠地说道,“而且,史成才自己说的,别找他家里人,找书院的先生,他们会赎他出去的。”

竹清面无表情,只是翻着借据,倒是一旁的王监院,斜着睨向史成才,恨不得马上把他赶出书院,这等子人也能称作读书人?

“哦,还有一事。”康掌柜指了指隔壁,“史成才还在旁边的怡红院点了一个清倌人,那老鸨也说了,史成才欠怡红院二百三十两,有请山长一并替他还。”

“还?”竹清不屑地哼笑,“的确应该还。”她可是清楚得很,这大发赌场还有隔壁的怡红院,都是莫家的生意。

莫家的人这样算计她,她合该还他们一份大礼。

王监院气急,他虽然心里有小心思,但是对外还是很希望学子们撑起书院荣光的,如今得知史成才不仅赌钱,还顽妓子,怎麽不叫他生气?

他指着史成才骂了一句,“你枉为读书人,简直丢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

史成才继续不吭声。

“还请康掌柜给我一点时间,你也知道,书院不单是我一个人的,这得商量。”竹清肚里打着坏主意,表面上却依旧与康掌柜好声好气地商量。

“这自是没有问题,不过山长,我们这儿也不是慈善堂,可不能允许太久,最多五日,怎麽样?”康掌柜试探性问,竹清点头,“好。”

在他们聊着的时候,史成才整个人放松下来,愿意赎他就好。

等出了赌场上了马车,王监院抚摸胸口,这是气得狠了,呼吸都不顺畅了。

“丢份了丢份了。山长,我们去哪里找一万两银子救他?这样的人,救了他,岂不是亏了我们自己?”耳边传来怡红院妓子招揽客人的声音,王监院眼睛瞪圆,继续骂史成才,“读了几年书,只怕连圣人言都忘得一干二净了。出入这种地方,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常言道,君子修身养性……”

竹清听得腻味了,不咸不淡地说道:“要是在建设书院你有这麽多精力就好了。”

嘎——王监院中气十足的声音戛然而止。

竹清眯着眼睛,她像那种很善良的人?出一万两救史成才,想都别想。如史成才这样的人,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有那些个银子,不如投进去建设书院,还能瞅见一点成效。

“山长,我可是为我们鸣不平,唉……你瞅瞅,刚才我们进去,他都没有叫我们一声,但凡是在书院的,哪个不是学子们的先生?我看他毫无羞愧之心——”

王监院又想着长篇大论,竹清及时打断,“好了,你现在说有甚麽用?他要是有羞愧的心思,也就不会越赌越大,甚至欠下巨款。”他一个贫家子,本就还不上银钱,打量着书院能替他还钱?

不要脸。

但竹清心中门儿清,史成才这是遭人算计了,她把莫先应等人赶走,莫家咽不下这口气,自然要出气。

今日这事若是处理不妥当,碧桐书院名声就别想了,只怕学子们也蒙羞,长此下去,书院就没落,等着关门大吉。

莫家,应当还有后招还没使出来。

果不其然,第二日,市井里就有三俩闲话,说碧桐书院的学子不检点,于赌场狂欢,在青楼醉卧,好不快活。堂堂书院,竟然把学子们教成这样,实在是难以评价。

“听说是因为换了一个山长,哎呀,好端端的,不知换山长做甚,可能是啥也不明白,胡乱教学子的,这不就教得学子胡作非为?你听听,去青楼,去赌场,哪里像一个正正经经的读书人?”

百姓们没有甚麽休闲娱乐,做买卖时聚在一起讲闲话便成了他们放松的方式,这不,卖菜的大叔起了一个头,甭管是在切猪下水的王屠夫还是在用草根绑鱼的大娘,都抻长脖子,竖起耳朵,哪怕自己不附和,也不耽搁他们听。听了这些八卦,好家去与村里人讲。

“这不止呢,那山长是个女子。”王屠夫插嘴,果不其然,引起一片震惊,见他们纷纷看着自己,王屠夫又说道:“你们只知道碧桐书院招收女子,却不知道那山长,是女子,你们说,女子懂甚麽,可不就是随意指使,教出来的学子是那样混账的,那也能理解。”

百姓们光知道碧桐书院招收女学子,因着这事与他们也有些关系,但是还真没有人关心过山长是男是女,是圆脸还是长脸。

早有在市井附近开铺子的掌柜给竹清递信,竹清即便不外出,也知晓外头关于她的风言风语。

而且跟她预料的差不多,书院里也有了闲言碎语,竹清看向夏衣,“知道是哪个在书院里嚼舌根子麽?”

“已经打探出来了,扫地的兰婆子,擦窗的秀娘子,以及门房处的番老爹,这三个经常凑堆叽叽咕咕,还透露消息给学子们听。”夏衣办事很是稳当,只几下就把人查到了。

书院是闭门的,学子们无事不得外出,可是他们知道了消息,有多少人会跟着说闲话?这就是竹清的手段,再探一探底,如果有那等会在背后使坏的学子或者是先生,那就可以换人了。

“处理了,换三个人来。”竹清说,“既然是别人家的人,那就从哪里来送回哪里去,你不必亲自去,只管找了轿子,抬去门口。”莫家,文家,呵。

“主子,信已经让人快马加鞭送去知州哪里了。”秋衣脚步轻快,笑着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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