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漆黑一片,顧裊找回了些許聲音,沙啞問:「你還有沒有其他事情騙我?」
空氣靜了兩秒,他說:「沒有。」
末了,等她哭得累了,顧宴朝把她抱起,下了樓。
入了深夜,別墅里無比安靜,他帶她去了地下室。
顧裊掙扎了下,他才終於把她放下來,轉而牽住她的手腕,溫熱的觸感摩挲著腕間柔嫩的皮膚。
直至那扇緊閉的防爆門緩緩開啟,大面積的光線從頭頂灑下來,照亮裡面的景象。
看清眼前的一切,顧裊愣住了。
寬敞明亮的封閉式空間裡,敞開的銀質手提箱裡鋪滿了成疊美鈔,黃澄澄的金條整齊羅列在黑色絨布上,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在全世界都通用的貨幣,正金燦燦的發著光。
甚至還躺著一本別國的護照,顧裊拿起來,翻開,也是她的名字。
她想去哪裡,都可以。
他和她父親不同。
指尖倏然收緊,她像是被定在了原地,一時間不知道該怎樣反應。
地下室盡頭的牆體裡還鑲嵌了一個保險柜,白光投射下來,折射出金屬獨有的冰冷質感,看起來無比堅固,為主人嚴防死守著什麼。
靜謐里,身旁的人忽然低聲開口:「密碼是你生日,指紋也是你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讓你打開,你就打開給他們看。記住了?其他就說不知道。」
腦中轟然一聲,她僵在原地,愕然地望向男人。
他的語氣輕描淡寫,好像裡面只是裝著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腦中亂作一團,心口驀然墜得發疼,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氣息在發抖。
「裡面...有什麼。」
其實也不必多問。裡面還會有什麼,證據,把柄,所有一切可能會置他於萬劫不復的。
顧宴朝垂下眼睛,深邃目光凝著她,忽而勾了勾唇,漫不經心道:「重要的東西。」
比他的命還重要的東西。
看著他晦暗不清的神色,顧裊猛然間又想起七年前那一次,當時在舞蹈室里也是類似的情景,他打傷了人,讓她報警,把她撇得乾乾淨淨。
她的聲音不受控制開始發抖:「顧宴朝...」
他這樣就像在交代後事,讓她覺得害怕。
當年失去至親的痛苦,她再也不能經歷第二次。
顧宴朝握住她的手,發現她的溫度冰涼,蹙了蹙眉,用掌心裹住她的,又將她拉進懷裡。
周圍安靜得不見一點聲響,胸膛緊靠,心跳聲仿佛也勾纏在一起,他的心跳如此強烈,在安靜的夜晚震得她耳膜發痛。
臉頰貼著他的衣料,顧裊屏緊了呼吸。
沒有親吻,只是擁抱,奇異地安撫了她震盪不安的情緒。
低沉的聲線落在她耳邊,意外的柔和,像是輕哄著她。
「別怕,按我說的做,不會有事。」
秦海生死前什麼都不給她留,他不一樣。
他的命都握在她手裡,這輩子的牽掛也只有她一個。
他一向不會說什麼情話,只能用這些東西給她安全感。
無論外面怎樣天翻地覆,他都給她留好退路。
慌亂的心忽然又一點點安定下來,卻又聽見他沉聲道:「明天下午,我讓人送你回去。」
那句我不走險些脫口而出,顧裊頓了頓,嗓音滯澀:「我陪你過完生日。」
後天就是他的生日了,他的三十歲生日。
上一次陪他過生日,還是五年前的事。
男人動作僵了下,似是沒想到她會主動說出這句話。
很快,他幽暗的眼底有什麼翻滾燃燒著,低沉的聲線也不覺變啞:「真的?」
像是被他的目光攝住了心臟,顧裊喉嚨發緊,像是被什麼塞住了:「嗯。」
話音落下,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忽然收得更緊,像是要把她揉進身體裡。
聽到她說這句話,他有多高興,她感覺得到。
這代表她的心對他敞開得越來越多,就快要像過去那樣毫無保留。
她總是害怕,那麼膽怯,因為一次又一次的傷害和欺騙,讓她不敢把心再隨意交出去。
可那麼嚴防死守的心,幾乎不再受她自己的控制。
一直到回了她房間,他也沒離開。
光線影影綽綽,籠住他稜角分明的輪廓,顧裊的目光不自覺被吸引,酸澀的眼睛忽然又有了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