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敢明說太后找茬。
只替寧婉音說兩句好話。
正在批閱摺子的皇帝頭也沒抬,冷冷問道,「你收了她什麼好處?」
「陛下息怒!奴才什麼也沒收,只是陛下向來寵愛寧美人,奴才……奴才才據實稟報。」汪德貴嚇的撲通跪在地上。
赫連祁一張稜角分明的臉龐面無表情,心情有些煩躁,「少管閒事,滾下去。」
「奴才知罪!」汪德貴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連滾帶爬的出去了。
赫連祁執筆批摺子,腦海中浮現寧婉音巧笑嫣然的模樣。
硃砂在奏摺上停頓,落下一團紅點。
回過神來,赫連祁繼續往下寫。不過是區區小事而已。
不值一提。
汪德貴剛一從乾心殿出來。
便有一個宮女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有勞公公通報,我家主子被太后罰了!還請陛下救命,太后故意罰我家主子!」
正是丹荔。
寧婉音讓她們別去通報。
蓮蕊唯命是從,但丹荔有自己的主意。她親眼目睹皇帝如何盛寵寧美人……
她認為,皇帝必定會趕去慈寧宮為寧美人出氣。
到時候也會恩賞她這個忠心耿耿的忠僕!說不準還會高看她一眼,納做選侍呢。
汪德貴剛被斥責,明白皇帝不聞不問的態度,呵斥道:「在乾心殿前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還不退下!」
「可是我家主子等著陛下救命……」
「太后娘娘訓誡妃嬪,豈會鬧出人命,再胡說八道就送你去辛者庫!」汪德貴嚴厲打斷,念及寧美人曾經的獨寵,又留了一分餘地,道:
「陛下已經知道這件事。行了,你趕緊回去吧。驚擾聖駕可是死罪!」
丹荔不敢置信。陛下已經知道此事,但不管主子?
難道……
我家主子失寵了?
滿宮裡的人都在觀望著乾心殿的動靜。
聽聞丹荔被轟了出來,眾妃嬪震驚。
皇帝之前如此護著寧婉音,如今卻任由她被太后責罰。
這莫不是,失寵了!
……
鍾粹宮左殿,墨竹軒。
「主子,好消息啊!泠雪閣的人去請陛下出面,被趕了出來。寧婉音失寵了!」詩兒喜滋滋回來稟報。
宋清芝又驚又喜,一顆心落回肚子。她十分擔心,皇帝會去救寧婉音。
皇帝曾經連寧婉音不去請安都護著。
那今日之事,他豈會不管呢?
除非,他不喜歡寧婉音了!
「細細算來,皇帝已經好些日子沒去泠雪閣了。」宋清芝自言自語。
看來皇帝對寧婉音的偏寵,就是一時新鮮而已。
這新鮮勁過了,她也就是尋常妃嬪。在皇帝眼中,她也沒什麼特別。
想明白這些,宋清芝心情甚好。
……
日頭偏西之時。
寧婉音在蓮蕊的攙扶下回到泠雪閣,滿閣里人心惶惶,慌慌張張。
「怎麼了?」寧婉音皺眉問道。
丹荔六神無主。她自以為寧婉音獨得恩寵,所以眼高於頂,無所畏懼。
一旦沒有皇帝撐腰,以當初寧婉音得罪太后那些事,難保她還能活幾日,自己豈不是會被殃及池魚?
「奴婢去乾心殿裡請陛下,但陛下沒有管……」丹荔惶恐的語氣里生了幾分怨懟:
「主子當初也真是太恃寵而驕,得罪了太后,往後哪還有您的好日子……」
蓮蕊厲聲打斷,「你竟敢對主子不敬,說這種冒犯的話!」
「我不是讓你們都別去嗎?」寧婉音望著丹荔的眸色沉了一分。
那凜冽的眸光嚇了丹荔一顫,她往後退了一步,又梗著脖子道,「奴婢也是擔心主子的安危,誰知道你這麼快失寵了……」
「你竟敢咒主子,你——」蓮蕊氣的不輕。
寧婉音的視線倒是平靜,心中打定主意將丹荔換了。擅自做主之人,她用不起。
但內務府也不是她開的,不是她想換人就能隨便換人。
明天再去辦這件事。
「蓮蕊,先扶我進去。我有些餓了,讓小桂子去御膳房取晚膳來。」寧婉音餓了一日,沒力氣與人廢話。
小桂子正在四處找關係趁早換個去處,因一時還沒找到下家,暫且還要在泠雪閣當差,也不能違抗主子的命令,不情不願去御膳房。
蓮蕊伺候寧婉音更衣,看見膝蓋上的淤青,心疼的眼淚直掉:「主子,膝蓋都青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