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得到工作,如今還懷孕了……
她雙腿發軟,艱難地挪回屋,整個人都萎靡了。
懷孕的話,她該怎麼辦?
打胎都沒地方去。
難道她要生下這個孩子嗎?
她要是有工作就算了,如今沒有工作……
駱甜捂著嘴哭起來。
哭了一通,她覺得或許應該聯繫駱家的父母。
原先她因為受駱喬牽連勞改的事,怨懟駱家父母,所以勞改回來後,原本可以回駱家的,她都沒回,而是選擇再次來知青點。
為的就是爭一口氣。
可如今看,這口氣好像也沒爭到。
好像……好像也沒必要跟父母爭這口氣,所以駱甜悄悄寫了一封信,又趁著春耕,地里忙,林景輝白天不在家的時候,跑去鎮上寄了出去。
但城裡,駱家此刻正焦頭爛額。
因為駱父駱家和因為違規被查了。
他的副廠長幹不成了,本人也被抓起來查辦了。
駱喬她媽胡長秀因為這事跑斷了腿,到處求人,也是沒有一點轉圜的餘地。
偏在這個時候,駱喬因為勞改回來,被送回了駱家。
駱喬被送回駱家那天,駱家一大家子正在從紡織廠家屬院裡往外搬。
因為違規被處分,所以廠子給駱家和安排的房子也是被收回了。
他們一家子必須要搬出去。
駱喬回來這天就是最後的期限。
胡長秀看見回來的駱喬,腦海里只有一句話:屋漏偏逢連夜雨。
雖然覺得屋漏偏逢連夜雨,但面對回來的女兒,胡長秀眼眶一酸,還是落下淚來,她上前,握住駱喬的手,上上下下地打量著,最後一個勁喃聲「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駱甜一年的勞改生活就已經讓她大變樣,駱喬勞改了兩年,很明顯地受折磨更多。
她乾瘦,黑黃,皮膚粗糙,明顯是吃了很多苦。
被胡長秀握著手哭,駱喬也沒什麼動容的意思,只是想要抬腳往屋裡走。
胡長秀哭著拉住了她的手。
駱喬麻木的眼神,一瞬間變得陰毒起來,像條毒蛇似的爬到了胡長秀身上「什麼意思?」
「嫌我晦氣,不想我回家是不是?」
塗曼曼站在駱漢卿身旁,抱著孩子,見此忍不住皺眉問「這是誰啊?」
她嫁給駱漢卿時,駱喬已經去勞改了,再加上塗曼曼不是城裡人,所以對駱家之前的情況無從了解,因而她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駱家有兩個因為投機倒把去勞改的閨女。
胡長秀抽泣著想解釋,駱家老大駱漢臣卻脾氣上來了,「什麼不想你回家?」
駱漢臣指著滿地的東西「你看不見?」
「東西都在這擺著,我們都得搬家,你看不見?」
駱喬自己凶別人可以,被人凶,就一副委屈不行的模樣,「你們既然這麼看不慣我,當初幹嘛認我回來啊?」
「你們就應該一直把我丟在鄉下啊!」
「把我丟在那,我不知道你們是我的家人,你們當做不知道我的存在,這樣不挺好嗎?」
「不是對大家都好嗎?」
「為什麼?為什麼認了我,又對我不好?」駱喬哭著喊著說著。
有路過的人看見此景,忍不住開始議論「駱廠長家今天就要搬走了?」
「呸,什麼廠長啊,就他干下來的那些事,不知道要判多少年呢!」
「這女的是誰啊?怎麼哭天抹淚的?」
「噓,是他家那之前下鄉被勞改的女兒。」
「什麼?被勞改?」很明顯不止塗曼曼不知道,即使住在一個大院裡,也有好些人不知道。
爆出消息的人點頭,「兩個閨女在鄉下表面上當知青,實際上投機倒把,結果全被抓了。」
「要我說,是該,他們家這就叫,上樑不正下樑歪。」
駱家的遭遇也算印證了那句,牆倒眾人推。
駱漢臣受不了周圍人的議論,提上自己的東西,讓自己妻子帶上兩個孩子,直接埋頭衝出了人群。
駱漢卿見此提醒胡長秀,「媽,時候不早了,趕緊走吧!」
駱漢卿以前對駱甜跟駱喬這兩個妹妹還算疼愛。
可人的喜愛會隨著時間,境遇轉變的。
比如身邊多了更重要的人,再加上,產生失望的時候,再加上時間的推移,那喜愛就沒多少了。
剩下的就是挑毛病了。
就比如這個時候,連駱漢卿也嫌棄駱喬。
明明都勞改了,回來了,也不知道本分做人,居然還在這胡鬧。
胡長秀抹了把淚,對一臉震驚的駱喬開口,「喬喬,你爸,你爸他出事了,我們得從這搬走,你跟著媽媽吧!」
駱喬已經從路人的議論中知曉了情況,然後她傻眼了。
駱家和出事了?
駱家倒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