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洛君逸一拍桌子,黑白棋子稀稀拉拉撒了一地。
「放肆!」念清漓一下子站起來,氣的臉都漲紅,「真是放肆!我辛辛苦苦把你生下來,到頭來還沒資格教訓你了嗎?你是在怪我嗎?是我讓你犯的錯嗎?!是你父君讓你犯的錯嗎?!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
「對!」洛念安喘著粗氣,哈哈笑了幾聲,大聲道,「對!我是白眼狼!我沒良心!我對不起你們!是我求你生下我的嗎?!你有問過我的意願嗎?!生下來卻不管不教,生我做什麼?!小的時候,你們就一直把我關在殿中,一個月只來看我一次,每次都是匆匆來,匆匆走。」她看向念清漓,氣勢突然弱了下來,「我求你留下來陪陪我,你從來都不理。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要被你這樣對待,我也不知道。」
她用袖子胡亂擦去臉上的淚水,視線逐漸清晰,上面兩人面上的冷漠也逐漸清晰。
「……」
許久,洛念安喃喃自語道:「算了,總是我自己困住自己。」
她緩緩跪直身子,忽然從袖中抽出一把小巧精緻的銀制匕首,這匕首還是上次在易桉那裡看見,覺得好看,易桉便送給她的。
「你要做什麼?!」念清漓往後退一步,拔高聲音。
洛君逸站起身,將她護在身後,對洛念安怒目而視:「你想做什麼?!」
下一刻,洛念安便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大腿處。
念清漓驚呼:「你做什麼!」
洛念安盯著她,咧嘴笑了起來,她咬牙,口中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困著自己了,也不想……做你們的女兒了。」
她手上動作未停,接著道:「我是你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沒錯,那我現在還給你!」
話落,她生生割掉自己大腿上的一塊肉。銀刀滴著鮮紅的血液,伴隨著念清漓的尖叫聲,插入洛念安的心口處。
心臟「砰砰砰」狂跳不止,順著刀刃的血液簌簌流下。匕首在心臟處攪動,洛念安硬生生剜出一塊肉,掉在地上。紅血瘋狂流著,心臟好似停止一瞬,又開始瘋狂跳動。
洛念安趴跪在地上,手中的銀刀磕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視線漸漸模糊,又清明。心臟似在跳動,又停止。她倔強地抬起頭,盯著洛君逸,開口道:「你不是……給了……我一條命嗎……我……還給你……從此,以後……我與你們……再無瓜葛……」
說完,她強撐著一口氣從地上爬起來,將匕首放入袖子,拖著一條少了一塊的腿,一步一瘸地離開了清漓殿。
她想離開,想回玉蘭觀,但是渾身上下好似每一處都劇痛無比,讓她不得不停下來,心臟跳動時強時弱,視線逐漸模糊起來,她好像看見有人過來,又匆匆離開,好像看見有人站在一旁交頭接耳。
她有些分不清這是哪裡了,只能憑著印象走著,想要走到天門去,想回去,但是現在法力全無,她也不知道跳下去會出現在哪裡了。
她有點走不動了。
她好像要死了。
她還能不能回去了?
她想再見見易桉。
她好像真的看見易桉了。
她真的要死了嗎?都出現幻覺了。
幻覺里,一隻巨鷹從裂縫裡躥出,鳴叫著盤旋在空中。易桉跟著巨鷹出現,面色鐵青地走到她面前,橫打抱起了她。
她好像真的落入了一個溫暖而又結實的懷抱。
她閉上眼,意識在消逝,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卻還是在說著:「小桉,是你嗎?」
「小桉,我要死了嗎?」
23、傷重揚言推翻神界
洛念安好似身陷夢境,夢裡聽見有人道:「去玉蘭觀把葉蓉叫來。」
這個人的聲音很熟悉,讓人安心。
她突然感覺到有一股暖流注入體內,源源不斷,身上的疼痛消解了不少,很舒服。
好像有許多人在她身邊,不知道在做些什麼。
她又聽見有人道:「洛姐姐說她母后晌午喊她過去,怎麼突然成這樣了?神界是什麼吃人的魔窟嗎?」
不久後,遠處響起一道清冷男聲:「想來是在瀕死之際,神脈覺醒,為了護住她,陰差陽錯又恢復了神力。」頓了頓,他繼續道,「不必如此緊張,她是正統神族血脈,沒有那麼容易出事。」
另一道男聲響起:「你還有事?」
那人似乎沉默了片刻,然後道:「我那處有護心脈的神藥,你派人去取就是。走了。」
......
眼皮似有千斤重,互相打了一會兒架,洛念安才緩緩睜開眼睛。
一眼便撞上了易桉的視線,他原本緊繃的臉頓時綻開笑容,聲音很輕,似怕將她撞碎一般:「姐姐,你醒了?」
洛念安腦袋空空,呆呆望著易桉。
易桉輕輕笑著,伸手給她掖了掖被子。這時,葉蓉端著藥進來,看見洛念安,欣喜道:「洛姐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