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明智地選擇了岔開話題。
「那些書桌上的,藏起來的不是線索,反而不起眼的地方才是線索,這些更是玩弄人心的好把戲,雙方眼中珍視之物的互換,既誤導了調查人的方向,又為這場遊戲增添了曲折之味,」六味頓了頓,評價道:「只是……太溫和了點,你只是想和我玩偵探遊戲吧。」
「……是惡作劇!」她像是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跳起了腳:「閉嘴!我的惡作劇哪裡輪得到你來評價!」
六味被罵了。
他苦哈哈低頭認罵。
天已經開始蒙蒙發亮,村子裡無數的人已經蠢蠢欲動想要扔下火把。
六味嘴上雖然評價是很溫和,但是……這場惡作劇很顯然亦是基於曾經發生過的現實。
只是眼前的人一點一點,小心翼翼地將怪異之處掩蓋,將血腥的真相隱於海底,只露出海面之上平靜祥和的一面。
如果他沒有猜錯,整個空間裡,活人的靈魂,也就只有兩個人,一個是自己,一個是顧定邦,那些村民,都是眼前的女孩,一點一點用著外人的形象捏造,再在裡面灌進了來自過去的人的魂靈。
不過……這個世界之上,曾經真的沒有一個「天詭」嗎?
那些村民真的可能只不去看天,就能躲避存活嗎?詭是世界的災難,這世界之上,哪有距離災難近在咫尺,卻不受傷害的呢?
連夜視都不敢進化出來,就為了防止不小心看見天空的生存本能都能出現,這就足以證明「天詭」的恐怖。
在想明白了那一點之後,能夠在黑暗之中盡情地欣賞無星之夜的六味才恍然覺悟,這裡並非過去的那個山村,畢竟,覆蓋天空的惡鬼總不能只值白班,不值夜班吧?退一萬步說,就算這東西真這麼懶散,在明白過來只值白班吃不到人後,怎麼就不會聰明地掉個頭呢?
除此之外,還有村子裡對詭的完全無知,奇怪的法師之死,種種跡象都在表明,這裡並非過去的山村,這裡只是過去山村的倒影。
而這個倒影的掌控者,居然只是想和他們一起玩一趟猜一猜的偵探遊戲,這和拿著高射炮打蚊子有什麼樣的區別?甚至中途玩著玩著,這個製作者居然還被劇目里的人牽著鼻子走了,真的試圖去尋找一個美好的結局……
這麼柔軟心腸之人,六味又有什麼理由,不去親自問一問她呢?
這才是六味這般平和地與法師對話的原因。
六味緩緩眯了眯眼睛。
聯想到眼前的村民,其實有著過去村民的靈魂,六味突然有了一個猜測。
那些粗糙的儀式,真的是法師研究出來的嗎?這樣珍視那些村民的法師真的會給出這種爆裂的法陣麼?
恰到好處的獻祭人數,真的是巧合嗎?
會不會……當年,活下來的孩子,是不是只有顧定邦,那個山村也就只剩下那些大人了,法師又為了他們死去,所有村民已然心存死志,悲憤之中選擇了這個結局。
如此眼前有著過去村民靈魂的人,才會這般堅定地選擇執行這個方案,如此篤定地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