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個不祥之夜。
西玉山被層層疊疊的烏雲籠罩,西王母正欲打道回崑崙,卻見懸崖之外迸發出刺眼的光亮,穿透厚厚雲層,照亮了山巔的積雪。
只那短暫的一瞬,之後迅速黯淡下來,恢復了平靜的夜色。然而西王母很快察覺,那平靜里透出悚然的寒意,有什麼東西正在西玉山腳下瘋狂蔓延。
西王母一揮袖,將烏雲打散成了水汽,露出原本皎潔的月亮。月亮正在被懸崖外的東西吞噬。西王母眸色一凜,手中靈流聚成光束,攻向西玉山腳。
光也被它吞盡了。
西王母來不及後撤,頃刻被那片黑暗吞沒。
那一瞬,她失去了掌控身體的能力,變成了牽線的木偶,不知所謂地動著。目之所及只有無盡的黑暗,甚至來不及畏懼——所有的情緒、思想,也被一齊凝固了。
暗色像一隻飛速膨脹的水球,吞下一半西玉山時,嘭——
破裂了。
西王母剛找回一點知覺,一道襤褸的身影從黑暗中狼狽地滾出來,用著最後一點力氣將她帶回了西玉山巔。
山巔的寒風吹進心口的一剎那,西王母猛地回神,溺水得救一般地大喘了幾口氣。被凍結的恐懼也隨之排山倒海襲來。
她緩和了好一會兒,才想起看旁邊的人。
那人趴伏在地,衣衫已然碎裂得沒有一處好的地方,頭髮散亂,看著是常年不修邊幅所致。他重重地吐著氣,身上一丁點靈氣也不剩了,像個瀕死的凡人。
西王母扶著他仰躺,看了許久,才從那張灰敗的臉上認清五官,登時愣住。
「是你?」
正是那位多次來打探盤古消息的仙君。他沉寂許久,西王母還以為他已經放下了執念。
地上的人只剩呼吸的力氣,兩眼無神地望著天,仿佛下一刻就要化作風沙。
西王母渡了一點靈力過去,發現他體內靈脈幾乎全部損毀,只剩本體吊著最後一口靈氣,的確已與凡人無異了。
仙君乾涸的眼珠終於動了,艱難地張口。
「不要……靠近……此……此地……」
西王母順著他的目光看去,西玉山被吞掉了一半,刀削般的切口上,緊鄰著方才那不知名的黑暗,一絲光亮也照不進。
西王母不知那是什麼,但自己被吞沒的那一瞬,她感應到的盤古氣息不似有假。她深深看了說話的人一眼,升起一道仙障,將那暗色徹底隔絕在西玉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