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嗯?」
言昭沒應聲。君澤察覺一道靈流落到身前,伸手一接。一柄銀白長劍落到自己手中。
只見言昭笑得粲然:「不如練會兒劍吧。」
與其說是練劍,倒不如說是溫故。言昭跟在他身後,將入門以來的所有劍招都演練了一遍。從最早的長風碧落,到後來的滄浪劍法。一招一式,從無到有,從粗淺到精妙。
每出一式,君澤都會想起言昭年少時初習時青澀的模樣,與如今亭亭而立的樣子大不相同了,仿佛隔著渺渺歲月相望,最後重疊。
待到最後一式落下,天色已暗,劍鋒在夜色里劃出一道雪亮的光。言昭微微喘氣,心滿意足地收劍。
明月共潮生,東海海面浮光躍金,讓他想起了南柯石里的日子。
言昭跟著君澤並肩走到海邊,神秘兮兮地問:「蕭明心去往東海的路上,拿到了聞拾山臨終前留給他的東西。你知道是什麼嗎?」
這話問得奇怪,君澤下意識在心裡了轉譯一遍:他在問知不知道他給他自己留了什麼東西。
君澤:「……」
他心裡好笑,面上沒顯露,非常配合地回了一句:「是什麼?」
言昭湊近了一點,小聲道:「是沈將軍的畫像。」
原來如此。
難怪蕭明心自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魂不守舍的。
「師尊對聞拾山和蕭明心,也一貫的溫柔體貼。」
這語氣酸溜溜的,君澤無言:「不都是你?」
他站定後,循循道:「我對他們多有賞識,其實皆因是你的轉世。你的心性已養成,即使轉世輪迴也不會變,這是因果。至於旁的心思,斷然不會產生,畢竟……」他揉了一下言昭額前碎發:「畢竟早就繫於你一人身上了。」
言昭目光灼然。
「那木靈呢?」
「木靈?」
喜歡的是那個舍己救你的木靈,還是現在站在這裡的徒弟?
言昭一時口快,問出了這句話。不過答案是哪個,他倒不是很在意了。
月華朦朧如紗,只照得他二人的眼眸明亮。
君澤抬手撫上他的側臉,拇指按在他眼角。
「南柯石破時,可知為師在想什麼?」
言昭很輕地搖了搖頭。
君澤道:「金闕台之外,四海之內,千千萬萬雙眼睛,看的都是青華帝君。」
他說著,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惹得言昭眨了一下眼。兩人都沒有錯開視線,言昭在炙熱里忽然明白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心臟止不住地劇烈鼓譟起來。
「只有這一雙……」君澤的話音,同他目光里如海的溫柔,一同淹沒了言昭,「看的是一個名叫君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