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名落的十分牽強,只是那些人的心愿達成了,自己這個嫡子被發落,庶兄成了名副其實的侯府繼承人。
謝壑內心苦笑一聲,他知道惠娘跟著自己亦是看自己可憐,二人本來就沒有多少家當,他又病了這麼些時日,亦遲遲不見好,熙州處於大齊西陲,幾遭戰火蹂躪,一年前終于歸入大齊版圖,這裡百廢待興,有些物價高的離譜,比如說藥材。
他生著病,不僅家裡少進項,藥費貴,今春還湊了一筆免役錢,如今的日子過得十分捉襟見肘。
當年他母親不過是給了她一碗白粥,她陪他到這裡,吃了這許多的苦,為他誕下宣兒,已經仁至義盡了,他得知足。
若她有什麼想頭,理所應當,自己這副模樣又何苦一直拖累人呢。
惠娘見他神色有些複雜,也不多話,只將熱乎乎的粥碗遞到他面前,欲要給他餵食。
謝壑輕輕的搖了搖頭道:「我自己來吧。」
「郎君小心。」惠娘知他要強,亦不爭執,只將碗仔細的放在他手中,眉眼恬靜的看著他哆哆嗦嗦的喝粥。
想是見好了些,這都主動要粥喝了,她懸著的心微微放了放。
片刻後,謝壑忍著腹中翻江倒海的絞痛喝了半碗粥,便搖了搖頭不再吃了,他緩了緩低聲說道:「宣兒,去外面玩,我跟你娘說點事。」
謝宣點了點頭,蹭下榻去,噠噠噠的跑出去了,然而他並沒有跑遠,只站在屋根底下聽牆角。
屋內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
此時屋內只有謝壑和惠娘兩個人,謝壑斟酌了一下,決定開門見山的說。
「惠娘,我們雖有一夜的夫妻之實,但並無夫妻之名,我心裡亦拿你當妹妹看待,若……若有好人家,只要男人身強體壯,為人正派,知冷知熱……便嫁了吧,不必在我這裡虛耗。」謝壑艱難且直白的開口道。
大齊民風開放,對女子貞節並不苛刻,在窮鄉僻壤之地,生養過的女人甚至比沒生養過的閨女還吃香,惠娘是不愁嫁的。
謝壑說一句,惠娘的臉便白一分,等謝壑喘著粗氣說完,惠娘已經出離憤怒了,旁人如何說她不在意,唯有他不行。
她知道他出身高貴,他之前的未婚妻亦是世家貴女,大家閨秀,她配他不上,甚至正常來說給他做偏房的資格都沒有,她知道自己的出身和斤兩,亦從未有過不切實際的幻想,她將自己的心思藏得很深,只想著能遠遠看他一眼就足夠了。
高門大院裡的陰私她不懂,但她懷了他的孩子,並無任何怨言。
她知道他心氣高傲,大約也看不上她吧,只是那是之後的事情了,眼前最要緊的是一家子好好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