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宣兩隻手都占滿了,今天收穫頗豐!以往跟著柱子滿山轉可沒這麼好玩,他看著無所不能的父親,發出靈魂一問道:「爹爹,爹爹的爹爹也經常帶著爹爹出門掏鳥蛋嗎?」
柱子他爹的爹就經常ῳ*Ɩ 帶著柱子玩,那老李頭手很巧,會用草葉子編螞蚱,會許多有趣的遊戲,經常將柱子逗的哈哈大笑,謝宣暗暗的想,他爹的爹是不是也這麼厲害。
謝壑望著兒子期待的眼神,似曾相識,曾經自己小時候看著別的孩子玩鬧也是這樣期盼的,可惜他的父親從來沒帶著他這樣玩耍嬉鬧過。
他自幼在臨安長大,在他的印象里很少有父親的身影,父親大多時候在外做官,阿娘時時將他拘在家中讀書,不准他去外面跟旁的孩子一起玩,道是只有他讀書讀得好父親才會喜歡。
然而,並不是這樣的。
父親從不缺子嗣,他身邊一直另有女人和孩子,對他們母子的死活並不在意。
直到阿娘聽說父親要將庶兄立為侯府世子,這才徹底發了瘋,然而已然無力回天。
阿娘一蹶不振,臨死前才道出實情,自己並非她親生,而是父親正頭娘子的兒子,他的親生母親在產下他當天,血崩而亡。
正巧當日養母也在生產,只是產下的孩子病弱不堪,父親的寵妾梅夫人將兩個孩子掉了包,可她萬萬沒想到,他的生母對養母有大恩,此時那個病孩子眼看著養活不大的,將大夫人的孩子養在自己的身邊正合養母的意,她不得寵,或許這樣大夫人的孩子能夠平安長大。
兩個月後,梅夫人亦產下一子,梅夫人用自己的親兒子代替了那個病孩子的位子,病孩子終是沒熬到春天,便一命嗚呼了,本該行八的排在行六,梅夫人假惺惺的哭了幾聲,父親將正房名下的孩子抱給她養,那本來就是她的孩子,這一場鬧哄哄的亂局中,只有一個無人問津的可憐人失了自己的親生兒子。
養母唯一的念頭就是將他撫養長大。
然而,父親立侯府世子挑動了養母最敏感的神經,她終於憋不住了,說出了一切真相,然而養母沒過多久就病了,病了沒幾日在一天夜裡恨恨的咒罵道:「謝靡,若沒有林家龐大的家業和夫人嘔心瀝血的操持,你憑什麼安享榮華?謝靡,你沒有心!」
最後,養母的葬禮一過,他便出了事,被人趕出了家門。
對於父親來講,或許誰嫡誰庶並不重要,反正都是他的兒子。
謝壑想不通的是,他都已經被人趕出了家門,為何他們還遲遲不肯放過他,直接在科場這一條路上按死了他,雖然說手心手背都是肉,不過是略有薄厚而已,為何要將他往死路上逼?
還有養母臨終前那一句:壑兒,你得自己立起來,往後大約誰都靠不住了,你得將大夫人的一切都奪回來,莫要讓鳩占鵲巢。
他參加童試之前,在官衙處報不了名,他從臨安一路趕到汴京,求見父親,在父親的官邸前跪了一夜,大雨傾盆而落,直至天快亮時,他等的搖搖欲墜,終於等到了要上朝的父親,他只想問一句:「為什麼?」
卻被父親一腳嫌惡的踢開,皺眉道:「不知恥的東西,你怎麼還活著?」
在那一刻,他的心終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