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背著竹筐走近說道:「聽說府上正在置辦宴席,在找精巧的面果子擺盤。」
僕婦瞭然,知道惠娘是做什麼來了,她見惠娘穿著樸素,不禁搖頭嘆道:「東家有並宗之喜,有心辦的體面些,咱們永寧縣雖然也有不少糕點鋪子,可做出來的果子品相太過粗糙,並不符合東家的心意。」
並宗在大齊腹地不算常見,但在西陲邊地可是再正常不過了,西陲人丁寥落,除了旱疫之災外還有兵燹之禍,寒門小戶絕嗣的人家多了去了,便是豐裕之家也難免因為各種情況絕嗣,西陲人口流動大,近些年來又有朝廷不斷遷民開邊,有些將要絕嗣的人家便仔細掃聽著,碰到合適的丁男便過繼過來,承祀香火。
講究些的人家,祖上傳下族譜來,記錄著族支的遷徙與來龍去脈,打個比方說,熙州有戶姓劉的人家快絕嗣了,但這戶人家是二百年前從揚州搬來的,若遇著揚州來的遷民里有姓劉的,而且雙方都有過繼意願的,就可以併到熙州劉家來,此為並宗之喜,至於真的是不是有什麼血緣關係?那有什麼重要的呢,即便有,二百年的光陰也早把這點子血脈稀薄了。
當然還有家裡不缺子嗣的,並宗是為了推人出去服役等等,不一而足。
惠娘聽得米家的僕婦這樣說,顯然以為自己手藝粗糙,不堪給米家供應點心,她抿了抿唇,笑道:「這樣的好事兒,我原本是不敢想的,只是府上的帳房先生說可以一試,這才跟了來等候消息。」
僕婦敲衣的手一頓,抬頭問道:「可是姓張?」
惠娘點了點頭。
張帳房平生最大的特點不是帳算的有多好,而是他饞,他巨饞無比,堪稱永寧縣一老饕,這人不僅饞,嘴巴還特別挑剔,若問他鋪里的陳年舊帳,他可能一時想不起來,若問他永寧縣城哪家哪家的吃食地道,他門兒清。
若這小娘子是張帳房舉薦的,那想必是有兩把刷子。
僕婦當即不敢輕視,正了臉色說道:「要併到東家來的小哥兒本是族裡舊親,年歲不大,是個念過書的,那日有私塾先生特意來檢驗過筆墨,道是個好苗子,東家這才動了心。」她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往惠娘耳邊湊了湊,將聲音壓的極低繼續說道,「讀書人要並宗,原是我們東家高攀了,由是這次並宗喜宴辦的格外隆重。」
大齊人人尚慕風雅,讀書人最是尊貴體面,若是他日能搏取功名,更是有了青雲直上的機會,讀書人再貧寒那也是讀書人,商戶人家再有錢也低著人家好幾等呢,商戶與讀書人並宗在大齊腹地應該十分罕見。
難怪這米姓東家如此大張旗鼓,若那並來的子嗣將來能夠考取功名,米氏堪稱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真真是抬了門楣的。
二人正閒談著,見張帳房急匆匆的走過來低聲道:「小娘子,妥了。」
惠娘心中高興,只是面上淡定,她真情實意的說道:「多謝。」
張帳房見機將惠娘引到一處僻靜的地方說道:「原本五分錢一塊的點心,我給你講到七文錢。」
惠娘立刻會意,她笑道:「多謝先生扶持,等結了銀錢必少不了先生的好處。」
張帳房紅著臉道:「罷,罷,我能差你那幾個錢嗎?只是如此一來,咱們也算結下交情了,等小娘子日後再做了吃食,可否給我留一份,若碰不到我的話,就送到米氏商鋪的後門房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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