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兒郎在頻繁的戰亂中逐漸凋零,等朝廷不用兵了,謝家就只留了個謝老漢,聽說前些日子謝家並宗了,想必這小兒就是並宗之孫,看著挺靈秀的,還不錯。
石敢當年在謝徽手下做事,又跟謝家有老親關係,這些年一直在照看著謝家,是個厚道人,人緣很好。
這個屯所里的軍戶大多都是汴梁那邊分過來的,除了謝家的舊識就是對謝家情況有所耳聞的,如今見了謝宣也覺得稀罕。
一群膀大腰圓的軍漢們,幹完了今天的活兒,正閒得插科打諢呢,這會兒見了謝宣也都湊了過來,這個抱抱那個逗逗,幾個人玩耍了起來。
謝宣絲毫不認生,這裡有不少人去過謝家,臉熟,沒去過謝家的,給他一塊豆糖吃也就認識了。
有人將大黃下的小狗崽兒引入一處寬敞的地方,由著謝宣去挑,一窩八隻,都是黃狗白面,四肢肥壯肥壯的,跑起來肉嘟嘟的,小耳朵一顫一顫的,十分乖巧可愛。
謝宣跟在小狗崽兒後面跑,想要抓一隻,但哪只他都抓不到,一人八狗嬉鬧了半日,謝宣乾淨的青布鞋上落滿了灰塵,他和小狗崽兒們跑到一處安靜的地方,軍漢叔叔們都沒有跟了來。
不知何時,有個鬚髮皆白的老者站在一側,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幕,他不知看了多久,這才揮了揮手跟謝宣打招呼道:「小友,你可知如何捉一隻小狗?」
謝宣跑的氣喘吁吁,白淨的額頭上滲著晶瑩的汗珠兒,他見有人跟他說話,也不攆著小狗跑了,徑直走到陰涼處,站在老人身側道:「當然知道啦。」
「哦,不妨說說看。」老者來了興趣。
謝宣抬眸道:「我父親教過我許多選小狗的方法,選看家護院的家犬和追雞攆兔的獵犬標準是不同的,這裡雖是屯所但尚屬軍中,父親說過,軍中的犬最重要的品質是忠誠。」
老者興致盎然的說道:「何為忠誠?」
謝宣俯下身子,拍了拍小手,不遠處的小狗聽到拍掌聲都好奇的抬頭張望,歪著小腦袋打量謝宣,眨眼的功夫有的重新埋頭自己玩自己的,有的依舊在看謝宣。
謝宣又拍了拍手,有些小狗抬爪向謝宣顛顛跑來,有些小狗卻向相反的方向跑著玩去了,有些小狗跟在別的小狗身後,也朝謝宣跑了來。
它們以為謝宣有吃的或者因為單純好奇才奔向謝宣,見謝宣手中空無一物後,大多小狗圍繞著他轉了兩圈之後便跑了,最後只剩一隻小狗始終圍繞著謝宣,伸爪扒拉扒拉他的小青鞋,伸舌頭舔舔他的小手,甚至張嘴假咬,但力道很輕,一看就是在和謝宣玩。
謝宣揚眉笑道:「這就是我的小狗,即便我手中沒有骨頭也願意跟我玩。」
老者有些淡淡的疑惑,他問道:「那剛剛……」
「我只是給小狗崽們一個了解我的機會。」謝宣狡黠的說道。
老者看著圍繞在謝宣身邊的小狗道:「這只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肥壯的,甚至不是跑的最快的。」
「但它是最願意和我玩的呀,旁的都不重要,我只想挑一隻願意和我玩的小狗而已,它喜歡我對我忠誠便好。」謝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