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壑溫聲提示道:「這次來的都是文人,將菜色做的雅致些即可,不必緊張。」
雖然貴人遍嘗山珍海味,但惠娘依舊想拿出自己的誠意來,做一席體面的飯菜。
她甚至重新選購了餐具,家境貧寒講究是講究不起來了,這窯那紋的買不起,好歹換些簡潔素雅一些的碗碟還是做得到的。
她熬了幾個晝夜,終是有所得,熙州多山,到時候上些山味也不錯,菌菇湯是最能體現菌子香味的菜餚,再來一些風醃腊味合蒸八寶飯,天氣熱了,她最近最研製了一味清涼飲,香氣撲鼻,清爽可口,也十分不錯。
惠娘盤算著宴席上的菜品,忽而感覺胳膊旁濕濕熱熱的,她驚了一下,以為是謝宣尿了炕,下一瞬那濕濕熱熱的感覺竟然還會移動,忽然一道涼涼的小爪子扒上她的胳膊,惠娘噌的一下子坐起來,她怒道:「謝宣,你又把狗抱上炕!!」
「阿娘,黃豆好乖的。」謝宣在一旁睡的迷迷糊糊的說道。
惠娘伸手要將小狗趕下去,謝宣耍賴皮不讓,無奈之下將兒子和狗子抱去了後院,讓孩子他爹教訓吧。
於是黑咕隆咚之下,父子倆摸黑給黃豆洗澡,謝壑有潔癖,拖著兒子和狗子洗了好幾遍澡,才允上榻睡覺,直把謝宣熬的兩眼一耷道:「爹,我再也不把狗子抱上來了。」
謝壑欣慰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謝宣:「……」合著他爹在這兒等他呢。
到了休沐那日,一家人都收拾的整整齊齊的站在家門口翹首以盼。
辰時中,一輛低調的青蓬馬車踢踢踏踏的進了長留村,藺冕和裴逸安騎著高頭大馬走在馬車前面,一副護衛的模樣。
未幾多時,馬車在謝家門口站定。
謝壑領著家小走上前去,姿態謙恭道:「學生謝壑見過顏老。」
顏斐掀簾,只見一道挺拔的身影立在馬車前,淵渟岳峙,素衣之下,寶劍藏鋒。
他一看便怔住了,心中狂罵謝靡不是人,有這樣的好苗子不推薦,非得塞些歪瓜裂棗給他,是不是瞧不起他?!
顏斐低咳一聲,伸出手來,謝壑自當上前攙扶,顏斐順著這股力道緩緩走下馬車來,然後嘆道:「人老了,不中用了,坐這麼會子馬車也覺得膝蓋酸軟難當。」
謝壑笑道:「顏老從洛陽一路到熙州,行程辛苦,原是該我等小輩前去拜訪的,您能到來,蓬蓽生輝,晚輩萬感榮幸。」
顏斐悄摸摸的觀察著謝壑,見謝壑容雅有度,談吐不俗,頓生幾分好感,心道:難怪能教養出謝宣那樣討人喜歡的好孩子呢,其父品行就不俗。自己與臨安侯謝靡同朝為官數年,交情一直淡淡的。
蓋因一場新政,恰好他與謝靡同樣反對,便被變革派以為是同黨,其實不然,他們雖然都反對新政,但各有各的理由,也並不能談到一處去。
為了躲謝靡和他的廢物兒子而跑出洛陽,現在卻又主動去往謝靡另一個兒子家,可見世事無常,還好謝壑已經不屬於臨安謝氏了,不然他這像老臉得被謝靡笑死。
在顏斐下車後,謝家以為車裡沒人了呢,然而不消片刻,又傳來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