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要划去謝壑的名字,甚至都不需要什麼證據,自有人給他鞍前馬後的遮掩。
「你是何處來的頑童?竟敢在公堂嬉鬧,成何體統?!」謝壑的親隨厲聲怒斥道。
縣官們其實都面熟謝宣,可如今護謝宣八成要得罪謝京,不護謝宣就要得罪顏斐了,他們心中甚是糾結,面上卻都沉默了。
謝宣豈會被三言兩句怒吼鎮住,他睜著一雙冷肅的金絲丹鳳眼大聲問道:「你們有什麼證據說謝壑他爹不叫謝徽?」
謝京冷笑道:「因為他爹叫謝靡。」
「放屁!你查縣籍戶冊了嗎?!」謝宣知道紅口白牙的爭辯沒人會相信,只有官府的戶籍記載才最靠譜,他就是在拖延時間等著顏老到來主持公道。
縣官們徹底縮了脖子,嘶!謝靡是誰他們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啊,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臨安侯啊,那謝壑的身份……對於侯府陰私他們並不想知道哇,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謝京不管旁人怎麼看,他今日要鎮不住這個稚童便是大大的丟臉!他給左右使了個眼神,左右立刻會意,忙跳出來喝道:「咆哮公堂,阻礙公務,按律將打十個大板!你是誰家小孩?是自己挨揍還是家裡來人替你挨揍?!」
堂內鴉雀無聲,靜的可怕,甚至有人請出了官衙里的紅板子,已經預備打人了,尋常孩童見到此場景不嚇的丟魂也得哇哇大哭。
謝宣只是白了白臉色,他緊緊抿著唇,細嫩的手指死死攥住袖子,並不退縮,眼睛直直的看著謝京。
又是相似的鳳眼,這是謝京最討厭的眼睛,仿佛映照出他之前在臨安侯府討生活的卑微,映照出他此刻跟一個四尺稚童斤斤計較的可笑。
「謝學政好大的官威!」堂外傳來一道威嚴的聲音。
謝宣聽到了熟悉的聲音,緊繃的脊背瞬間一松,雙肩微微下塌,頃刻間他又站的筆直,扭過臉去對那人笑道:「老師,你說他可不可笑,要給我改祖宗呢!」
謝京在顏斐出現的那一刻瞬間大驚失色,一驚顏斐竟然在此時出現,二驚謝宣的那句老師,這是真傳弟子才配有的稱呼!難道顏斐認了謝宣做弟子,怎麼沒人告訴他?
當初謝壑被陸恪收了做開山大弟子,就引起謝氏族中同輩的嫉妒,而如今顏斐竟然收了謝壑之子做弟子,憑什麼?這個稚子有什麼了不得的?憑什麼有這樣的機緣,若是謝瑞當顏斐的弟子他也不至於眼紅成這樣?!
那可是顏斐啊!是父親都要尊敬幾分的存在,是個就算在朝堂中爭鬥失利也能榮養的存在,是三朝元老,是給先帝講過經的存在,雖無帝師之名,但有帝師之實的一代鴻儒啊。
這小兒他憑什麼啊?!
顏斐目光如炬,謝京的視線仿佛被燙到了,他連忙垂下頭去,恭敬的說道:「下官不敢。」
謝宣見有人撐腰了,他嘚嘚嘚的跑到顏斐身邊,撒嬌的拉起他的手晃了晃道:「我爺爺就叫謝徽,他非說不是,我能不知道我爺爺叫什麼嗎?老師你說,為什麼這個大官是傻的?!」